第七十六章 鲛绡寄情
东海的晨光穿透粼粼碧波，将水晶城的废墟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云渊化作人形，手持龙族秘术典籍，正指导鲛人修复被混沌之力腐蚀的结界支柱。他银白的长发束在身后，龙鳞铠甲下隐约可见未愈的伤痕，每当抬手施法，袖口便会露出一截缠绕着绷带的小臂。
“云渊公子，这是新熬制的愈伤膏。”清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渊转身，只见一位鲛人少女怀抱贝壳药箱，鱼尾轻轻摆动着悬浮在半空。她浅紫色的鳞片泛着珍珠光泽，发间别着的海葵发饰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却遮不住耳尖因紧张而泛起的红晕——正是鲛人族中负责医馆事务的汐音。
“多谢。”云渊接过药箱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女微凉的手背。汐音如受惊的小鱼般后退半步，贝壳药箱里的药瓶叮当作响。自从那场大战后，这样的场景在水晶城已是常态。年轻的鲛人女子们总会以各种理由接近云渊，有的送来亲手编织的龙绡，有的捧着新鲜捕捞的灵虾，而汐音，总是默默带着草药出现。
三日后，洛冰璃在修复中的鲛人圣殿撞见了有趣的一幕。云渊被五六个鲛人少女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正踮脚为他擦拭额角的汗水，另一人举着贝壳扇轻轻扇风。“云渊公子，这是我新学的鲛人族舞蹈，可否请您指点？”“公子，尝尝我做的海葡萄糕点？”莺莺燕燕的声音中，云渊涨红着脸连连后退，险些撞上身后的珊瑚柱。
“看来云渊兄魅力不减。”洛冰璃忍俊不禁，寒玉青竹剑轻点地面，冰蓝色的灵力顺着裂缝蔓延，瞬间修复了半面墙壁。云渊如获大赦，立刻闪身到她身旁：“洛姑娘救我！这些姑娘太过热情，我实在...”他话未说完，便瞥见人群外的汐音。少女捧着装满草药的藤篮，欲言又止地望着这边，见他看来，慌忙躲到珊瑚丛后，鱼尾不小心撞上礁石，疼得轻呼出声。
当晚，云渊在巡查结界时，意外发现汐音独自在城北的废墟中忙碌。月光为她的鳞片镀上银边，少女正专注地用鲛绡包扎受损的结界灯柱，纤细的手指被粗糙的藤条磨出红痕。“汐音姑娘，这么晚了还在...”云渊的声音惊得她猛然转身，藤条失手坠入海中，惊起一群发光的小鱼。
“云、云渊公子！”汐音手足无措地绞着裙摆，龙绡在海水中晕开淡紫色的涟漪，“我、我只是想着多做点事，能、能让家园早点修好...”她说话时总爱低头盯着自己的鱼尾，偶尔偷瞄云渊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云渊心中微动，拾起一旁的藤条：“我帮你。”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将藤条与鲛绡编织成坚固的护网。两人沉默地忙碌着，唯有海浪轻拍礁石的声音。包扎完最后一根灯柱，汐音突然从怀中掏出个贝壳小盒：“这、这是我特制的生肌膏，比普通的更有效...”她将盒子塞进云渊手中，不等他回应，便慌乱地摆动鱼尾逃开，留下一串气泡在水中升腾。
此后半月，汐音总是在深夜出现在云渊负责修复的区域。她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清理废墟、传递工具，或是在云渊灵力消耗过大时，递上一碗温热的海藻羹。有次云渊不慎被结界碎片划伤，汐音几乎是瞬间冲上前，颤抖着为他包扎，嘴里念叨着“小心些”，声音轻得如同海风。
这天，云渊在整理龙族古籍时，发现书页间夹着一片完整的月光贝。贝壳内侧用鲛人族特有的荧光涂料画着简单的图案：一条鱼尾和一条龙在空中并肩遨游。他握着贝壳，想起昨夜汐音悄悄将一本书塞给他时，慌乱得打翻了药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然而，这份悄然滋长的情愫，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某天清晨，鲛人哨兵惊慌来报：深海区域出现大量混沌气息残留的海兽，正在啃食新修复的结界。云渊立刻召集众人准备迎战，却遍寻不见汐音的踪影。直到战斗结束，浑身浸汗的汐音才匆匆赶回，发间还缠着海草，面对询问只是低声说去采药，却始终不敢直视云渊的眼睛。
当晚，云渊在医馆外听到了令他心惊的对话。两名鲛人医女窃窃私语：“汐音也太傻了，为了找能增强结界的龙涎草，竟然跑去龙族旧址...”“那可是被混沌污染的禁地！上次她偷偷去，要不是被巡逻队发现...”
云渊手中的贝壳小盒“啪嗒”落地，生肌膏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终于明白那些深夜的缺席，明白汐音身上莫名出现的伤口，更明白她每次躲闪的眼神背后，藏着怎样炽热而沉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