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掠过天际的那一刻，我心中已有了决断。
“徐逸，召集商事司和军需官，半个时辰后议事厅见。”我转身便走，脚步坚定，“铁岭送来的不是合作，是试探。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焚骨谷残破的城墙上，风卷起尘土，却掩不住重建的气息。
集市的雏形已在谷口搭起，木桩与布棚交错排列，工坊里传来叮当敲击声。百姓们三五成群搬运石料、修补屋舍，孩童在废墟间奔跑嬉戏，笑声刺破了灾后的沉寂。
“将军。”徐逸快步跟上，“您真打算用粮草换机关术？”
“当然不是。”我冷笑一声，“我们要的是活路，他们要的是神器。各取所需罢了。”
议事厅内，商事司主簿、军需长官、工匠头目早已列席而坐，神情紧张。
“从今日起，焚骨谷设立‘玄启市’。”我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众人，“设三处交易区，一为粮食药材，二为铁器工具，三为机关零件。”
“机关零件？”一名年长的工匠皱眉，“我们哪来的东西跟铁岭交换？”
“他们会送来第一批样品。”我淡淡道，“我们需要的，是复原他们的工艺。”
“可……可这等于把他们的技术带进来了啊！”另一人急切道。
“正因如此，才需要你们。”我望向他们，“我要你们拆解、仿制、改良。一个月内，必须拿出自己的机关模型。”
气氛一时凝重。
“将军，这太难了……”工匠头目欲言又止。
“不难。”我缓缓开口，“若非你们，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记住，机关术不是他们的命根子，而是我们的新起点。”
众人互相对视，最终纷纷点头。
“好！我们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干出个模样来！”
我满意地点头：“明日午时开市，陈虎负责警戒，确保无外敌骚扰。所有交易记录必须双份存档，任何异常都要上报。”
“明白！”
议事散去，我独自留下，望着桌上那枚机关鹰。
它的眼中灵石依旧泛着幽光，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夜幕降临，焚骨谷灯火通明。
玄启市正式开张，百姓们带着自家的余粮、布匹前来交易，铁岭的商队也在陈虎的严密监视下缓缓进入集市。
“陆昭将军果然有魄力。”铁岭使者站在驿馆窗前，低声对随从说道，“这才几天，就建起了市场。”
“但神器的事，还是没进展。”随从皱眉，“王上催得紧。”
“别急。”使者嘴角微扬，“只要他们开始依赖我们的机关术，早晚都会低头。”
翌日清晨，唐川发回第一封密信。
“铁岭边境设有三道机关防线，地形复杂，已绘制路线图。”赵砚附言，“对方接待使态度友善，但暗中有人跟踪。”
我将信收起，心中已有数。
“让唐川继续周旋。”我对徐逸说，“同时派人混入铁岭商队，务必查清他们真正的目的。”
“明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贸易往来迅速升温。
云泽国的商人闻风而来，带来了茶叶、盐巴和布匹；铁岭的机关零件也开始流入民间，一些能工巧匠尝试组装，竟真的做出了简易机关弩。
“昭哥，你看这个！”一名年轻匠人兴奋地递来一只小型机关鸟，“可以飞上屋顶呢！”
我接过，轻轻拨动机关，鸟儿振翅而起，在屋内盘旋一圈，稳稳落在桌上。
“不错。”我点头，“照这个速度，两个月内就能做出实战用的机关战车。”
“只是……”匠人迟疑了一下，“这些零件好像都是淘汰品，真正的核心技术，他们根本没给。”
“我知道。”我笑了笑，“但他们没想到，我们能靠这些边角料摸出门道。”
正当我说话时，赤炎之心突然剧烈震动。
我猛地站起，眉头紧锁。
“西境方向……”
我冲出营帐，登上城墙，远处黑雾如蛇般缓缓蠕动，仿佛在等待时机。
“昭哥！”陈虎骑马奔来，“巡逻队报告，昨晚发现三只机关鹰潜入边境，被赵砚布置的灵阵击落。”
“铁岭的手，伸得太长了。”我冷声道，“让他们知道，玄启不是任人摆布的地方。”
“现在就动手？”陈虎眼中燃起战意。
“不。”我摇头，“先让他们尝点甜头，再狠狠咬一口。”
我回到议事厅，拿起笔写下一道命令：
“即日起，暂停机关零件进口三日，理由：质量不符标准。”
“将军这是要逼他们主动上门？”徐逸轻笑。
“聪明。”我合上文书，“让他们以为我们离不开他们。”
果然，当天下午，铁岭使者亲自登门。
“陆将军，不知为何忽然中断交易？”他语气平静，眼神却透着不安。
“很简单。”我端起茶杯，“贵国提供的机关零件，质量不过关。我不能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这……”使者脸色微变，“或许是运输途中有所损坏，我们可以重新调货。”
“不必了。”我放下茶杯，“除非贵国愿意派遣真正懂行的工匠来指导，否则交易暂缓。”
使者沉默片刻，拱手告退。
“看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徐逸低声说。
我点点头，望向窗外。
黑雾仍在涌动，但此刻的焚骨谷，已经不再是那个风雨飘摇的小城。
它正在苏醒，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即将咆哮而出。
“传令下去。”我起身下令，“所有工匠集中培训，三天后举行机关试演。”
“是！”
夜色深沉，赤炎之心再次震颤。
我握紧它，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召唤。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铁岭使者在驿馆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