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当日一直守在了李渊床边，不曾离开半步。
李世民眼见着李渊缓过来了，便去忙了。
毕竟，李渊若是没事儿的话，他在这儿还真有点尴尬来着。
至于李承乾一直在这儿不走，倒不是一定要表现点啥。
而是他真不敢走。
他是真担心自家这老登作死。
这刚刚发病救回来，然后一壶酒直接把人送走的事儿，别人干不出来，可李渊真能干。
所以，李承乾算是彻底控制住武德殿了。
李渊的吃喝拉撒，全由他说了算。
李承乾倒也没拘着自家这老登。
喝茶没问题，吃点心没问题，李承乾甚至还给自家老登安排了麻将局呢。
但玩闹什么的无所谓，唯独喝酒以及太过油腻之物，全给绝了。
不过李渊倒是挺自在。
毕竟不能吃油腻的不代表不吃荤腥，不喝酒不代表不能喝茶。
更何况，还有麻将、五子棋各种玩闹的东西。
李渊的小日子还真就不寂寞。
名为养病，实则过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而另一边，荥阳郑氏的家主府邸里，郑智楷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几人，没好气的说到。
“所以，几位这是要干嘛？”
“之前你们说老夫攀龙附凤，不屑于跟老夫同流合污。”
“怎么？”
“看到利益了，不觉着跟老夫在一起同流合污了？”
“好歹都是五姓七望门阀大家，我家嫁个闺女去皇家，哪怕是当太子妃和未来皇后，你们都觉着丢脸。”
“结果，你们反而搞出了愈发不要脸的搞法了！”
“真就半点面皮不要了？”
“你们之前怎么好意思说老夫的？”
郑智楷这话说的可谓是没有半点留情。
但对面几位同为五姓七望当代家主的中登、老登，却仿佛没听见这话一般，滋溜滋溜的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水。
说来也有意思，随着东宫开始制作并贩卖这清茶之后，这东西越来越被人接受了。
似乎以前那种烹茶的方式，一下子就被扔进了故纸堆一般。
尤其是太子别苑如今拿出来卖的五十两一套的琉璃茶壶陪琉璃茶杯。
看着茶叶在那透明琉璃壶里头慢慢舒展，然后成为一壶壶或红或绿的茶汤，然后再慢慢品上一口，简直不要太惬意。
不过，这些人看着眼前的琉璃茶壶还有琉璃茶杯，多少还是有些龇牙。
这时候其实傻子都明白了。
他们之前买回去的那些琉璃器，十有八九就是人太子别苑的高级工匠弄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倒也没咋咋呼呼的让人退钱什么的。
毕竟，采买这种古玩，本就讲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要是眼力惊人，用打骨折的价钱买到了心仪的古玩，那是你眼力强，是你有本事。
可若是你吃亏上当打了眼，只要不是故意做局坑人，那只能怪你自己眼拙。
而李承乾干的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任凭所有人观看，竞价，然后卖掉。
既没有逼迫亦没有掉包之类的手段。
那他们这些人难道还能说什么？
不过，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过是觉着李承乾走了狗屎运，然后发现了琉璃器的制作方法而已。
倒没人说他们买回去那琉璃器就一文不值了。
因为眼前这几个他们自己家同样也有的琉璃茶壶套装，这一套就是五十两银子。
就这，还限量购买，因为人生产的真的不够。
几个造型简单并无任何花纹的琉璃器具都能卖五十两一套，那他们拍卖回去的那些个既有象征意义还有独特造型的琉璃器，价格贵一点还真没什么太多话说。
思绪从琉璃器上回到室内，太原王家当代家主仗着自己乃是郑智楷亲大舅子，当先开口道。
“老郑，你觉着，朝廷或者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想要干嘛？”
“他是真的打算冲着咱们所有人开战？”
“他们才安稳了几天？”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他们哪来的胆子？”
这其实就是五姓七望聚集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他们觉着李承乾或者李世民的举动太反常了。
皇家跟世家的利益冲突，他们早就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的事儿罢了。
所以，早早的这些个门阀世家就已经做好了跟皇家对抗的准备了。
甚至连后手、退路什么的都不知道安排了多少。
可原本在他们的想法当中，这时候还远不是跟他们正面开战的时候啊！
没别的，就因为皇家现在实力压根不够。
你现在开战，你打不过，你开战干啥？
这就是他们最疑惑的地方。
于是他们今日聚在了郑氏府邸，为的就是找郑智楷商量这事儿。
谁让他如今是李承乾的泰山呢。
不找他找谁？
至于之前那点口角恩怨，那算什么？
真当五姓七望之间就毫无芥蒂了？
错，内部打得更狠，甚至好些人家里还是几百年的世仇来着。
要不是有外部压力在，他们互相之间怕是都得恨不得灭了对方。
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外部压力还存在的时候，他们便能第一时间放下仇恨、面皮，认真的思考怎么对敌。
就好比现在。
郑智楷看了自己这便宜大舅哥一眼，而后默默叹了口气。
“大哥，此事我觉着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我那女婿利令智昏，都没想明白就把这事儿放出来了！”
“要么，就是他们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牌，觉着哪怕跟我们对上了，也能掌控住形势！”
“诸位，你们觉着，会是哪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因为哪怕他们口口声声说李承乾不过黄口孺子、屁都不懂的小孩儿之类的话，可实际上，他们在李承乾手里来来回回已经吃过几次亏了。
最郁闷的便是，李承乾这厮似乎就不喜欢阴谋暗算那些伎俩，主打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
坑就在那儿，里头也确实有肉吃，但就看你自己跳不跳了。
你跳，那肉他还真给你，让你吃得饱饱的。
可若你不跳，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吃肉。
这种人，你真当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