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儿调了一下监控录像的时间，看到张楠把手机交给身边的姑娘，两人的头挨得很近，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姑娘就把手机放回张楠的面前，然后起身离开了卡座。
吴征截取了稍微清晰一些的，一小段监控录像发给邹升，让他找到这名女子，然后一脸谴责地瞪着张楠，“要是你能看到那条短信，说不定就能知道凶手究竟是谁，赵露或许还能得救！”
“关我什么事啊！谁让她不听我的话！”张楠有些崩溃地大声喊道。
比起赵露的死，凶手或许就在他身边这个猜测才更让他感到恐惧。
吴征冷哼一声，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走回沈蓉儿身边，压住火气，声音沉闷地道：“我们先回警局开会，邹升那边应该也调查出了结果。”
“等等！”沈蓉儿抬手截住吴征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录像，拖动进度条，放回到一个男人坐在张楠身边的那一幕。
她瞥了眼右上角晚上十一点的时间，揪住张楠的领子冷声问道：“告诉我，这人是谁？”
张楠的眼睛都要掉到屏幕上了，迷茫地盯了屏幕半晌，看清楚她指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回忆了一瞬，才怔愣地呢喃道：“这是我的同事小董啊。”
“哪个小董？”吴征乍一听到这个姓氏，终于也察觉到了异样，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腕问道。
张楠被他的反应吓得不轻，尝试着缩回手，却无法撼动他的力道分毫，顿时惶恐不安到带上了几分哭腔，“这是我们公司财务部门的职员董昌，这起案子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啊？”
张楠在公司和董昌的关系很不错，一来是因为董昌所在的财务部门很有分量，许多公司报账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自己和他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另一个原因就是董昌为人谦和有礼，与公司里销售部门的一些地痞流氓做派的男人不同，他待人接物总能让人觉得温和守礼，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且他有一次偷听董昌和他母亲通电话，还发现董昌和城西分局也有一些关系，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和董昌打交道的机会，同事聚餐出去玩也总会带着他一起去。
只是董昌这人洁身自好，不喜欢沾那些酒吧里的女人，所以有时候张楠也会觉得他这人挺没劲的。
吴征和沈蓉儿听到了这人的名字，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沈洛曾经提到过，那晚在包厢内救过她一次的男人。
如果这两人真的就是同一个人，那董昌两次出现在警方的视野里就太过巧合了，如果不是真的偶然，那只能说明董昌有重大作案嫌疑。
吴征掏出手机，很快拨通了邹升的电话，让他立刻调查保险公司的财务职员董昌，将他的身份背景详细资料都调出来审查。
邹升也正想和吴征汇报这个人，刚才他和孟衡两人去酒吧，虽然没能调出可以作为证据起诉的监控录像，但还是找到了当晚沈洛和庄梦两人接待过的那批客人。
这几个人里，唯有一人一直游走在人群的边缘，刻意地和同事们保持距离，很符合沈洛描述出来的救命恩人形象。
所以他早就把这人的资料调查清楚，听到吴征问起，立刻反应过来这人的关键性，连忙把手头查到的东西都发到了吴征的手机上。
邹升为了节约时间，挑拣着资料里的重要部分念给吴征听，“这个董昌，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性格内向腼腆，同学们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但初中时候家中的父亲因为嫖娼被抓，害得他被同学嘲笑，在学校里各种被人欺负，他的母亲就带着他转学了。本以为换个环境，孩子的心里阴影能渐渐好转，没想到他的性格却变得愈发阴沉，有段时间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些你是从哪儿了解到的？”吴征拧眉问道。
他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邹升竟然把董昌这么久远的历史都调查出来了。
邹升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忽然叹了口气道：“老大，我们找到了董昌的母亲，这些都是她告诉我们的，而且董昌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城西分局的食堂阿姨。”
吴征心里一惊，和沈蓉儿对视一眼，瞬间想到了那天两人在办公室里的猜测，“知道了，你带人先去把董昌带回警局，我和沈法医马上回去。”
案件调查到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比对董昌和凶手在犯案现场留下的dNA就能结案，只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需要亲自问问董昌才能了解。
吴征挂断电话转身就走，张楠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紧抓住吴征的手不放，哆嗦着身体，一脸惊恐地问道：“小董不会就是杀害赵露的凶手吧？”
“案子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吴征拧眉并不打算和他多说，转身又要走，可却再一次被张楠不依不饶地拽住，他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看他，“又怎么了？”
“我，我还有话要说！”张楠吞咽着口水，眼睛有些发直，这也并不能怪他胆小，任谁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交好的朋友，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都会觉得心惊胆战。
“你要说什么？”沈蓉儿顿住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吓得不轻的男人。
张楠将目光淡淡移向沈蓉儿，喃喃道：“我想起了，我刚才忘记说了，我和赵露昨天在约会的时候，中途偶遇到了董昌，他见过赵露，赵露也知道他是我的同事，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发短信给我的？”
人已经死了，再去纠结这些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沈蓉儿还是眼含悲悯的看着张楠。
她不是可怜张楠痛失女友，而是可怜赵露遇人不淑，案子从发生到现在，所有他们遇到的和赵露有关系的人，没有一人的眼里有着对她不幸遇难的悲痛，他们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心里只有面对熟人尸体的恐惧。
她一向在办案时冷淡的心，忽然升起了一股火气。
她不顾吴征的阻拦，走到张楠的面前，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厌恶和凶狠，刻意声嘶力竭地道：“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赵露才会向你求救！但你呢？你背着她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错失了最后能够拯救赵露的机会，要不是因为你，赵露就不会认识董昌，或许她就根本不用死，像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渣，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