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门后的通道弥漫着一股金属烧焦的余味，蓝光从尽头渗出，像水波一样在地面晃动。吴一处靠在墙边缓了口气，右肩那股酸胀感顺着脊背一路爬上来，像是有人拿钝器在里面慢慢凿。
“你还撑得住？”虞媚儿压低声音，指尖凝起一缕水汽，在空气中轻轻一划，薄雾便贴着地面铺开。
“死不了。”他咧了下嘴，“再说都走到老板家客厅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她没接话，只是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眼神扫过头顶那些隐蔽的探测头。红点一闪一闪，规律得像心跳。
吴一处从空间取出两片银灰色垫板，轻轻放在前方地面上。电流窜过的嘶响立刻弱了下去。他蹲下身，指节敲了敲金属板：“老式环形回路，接地不良——这群人省成本都省到家了。”
两人一前一后推进，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虞媚儿的雾气遮住了红外扫描，吴一处则用系统探查避开残留电压区。走到防爆门前时，那扇厚重的合金闸已经半开，缝隙里透出的蓝光更亮了，还夹着低频嗡鸣，震得人牙根发麻。
“能量核心就在里面。”吴一处盯着门缝，“而且不是模拟信号，是实打实的跨维度共振波。”
虞媚儿皱眉：“你确定这不是什么新型发电装置？”
“发电可不会带空间褶皱。”他伸手摸了摸门框边缘，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拉扯感，“这玩意儿，跟我当年在玛法大陆见过的传送阵一个脾气——饿得慌，吃得多，还不讲道理。”
她轻哼一声：“那你现在是专家了？”
“我不是专家，我是受害者。”他拍拍胸口，“上辈子被雷劈穿才懂这些。”
门内是一间巨大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块菱形晶体，通体泛蓝，缓缓旋转，每转一圈，空气就轻微扭曲一次。四周布满管线，像蛛网般连接着数台主控机柜，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那边。”虞媚儿指向角落一台仍在运行的终端，屏幕闪烁不定，上面反复跳出一行字符：【校准序列：7-3-9-1】
吴一处走过去，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没急着碰。“这编号我熟。”他低声说，“在玛法大陆，星轨导航台用的就是这套编码逻辑——七代表北境极眼，三是幽谷裂隙，九是虚空锚点，一……是最小单位坐标的归零基准。”
“所以这是地图？”
“不止是地图。”他眯起眼，“是定位坐标，精确到厘米级的那种。”
他调出系统探查功能，画面瞬间切入后台进程。十几个伪装成日志文件的加密层浮现在视野中，最底层标着【project: Gatefall】。
“找到了。”他嘴角一扬，“藏得挺深，可惜忘了玛法大陆的程序员最爱留后门——当年我们公会偷城池数据，就是靠这种‘假日志真数据库’的套路。”
手指快速敲击，输入一段由古符文转化而来的解码指令。屏幕顿了顿，弹出权限验证窗口。
【请输入星轨密钥】
“还真当自己是天文学家？”吴一处冷笑，从空间取出那块刚拔下来的存储模块，插进终端接口。设备微微震动，绿光闪了几下，竟自动识别了部分残余信息。
“它在读取之前的校准记录。”虞媚儿盯着屏幕，“快看！”
数据流骤然重组，一张三维模型缓缓展开——一边是现实城市的俯瞰图，另一边，则是一片荒芜却熟悉的大地，山脉走势、河流走向，分明就是玛法大陆的北部荒原。
“双向通道。”吴一处声音沉了下来，“他们不是想单向传送能量，是要打通两个世界。”
画面继续切换，出现一组实验日志：
＞ 【第12次校准】
＞ 能量泄露强度：0.7级
＞ 异常现象：城市东区突发地震，持续18秒
＞ 【第23次校准】
＞ 泄露强度：1.3级
＞ 现象：夜空出现紫色极光，三名路人短暂失忆
＞ 【第38次校准】
＞ 泄露强度：2.6级
＞ 结果：郊区工厂机械失控，五人死亡
一条条记录像刀子似的划过视线。吴一处盯着最后一条标注加粗的日志：
＞ 【最终阶段准备就绪】
＞ 目标：实现稳定贯通
＞ 计划启动时间：48小时后
＞ 战略目标：投放首批怪物军团，制造社会崩溃，接管秩序真空
“这群疯子。”虞媚儿咬牙，“他们是故意的？地震、极光、机械暴动……全都是实验副产品？”
“不光是副产品。”吴一处指着模型中连接两界的能量桥，“你看这个频率波形——跟玛法大陆的魔能潮汐完全同步。他们不是随便乱搞，是在等最佳时机。再过两天，就是双月交汇，魔力峰值期。到时候强行贯通，成功率最高。”
“然后呢？现实变成第二个玛法大陆？到处都是骷髅、蝎蛇、尸王？”
“还不止。”他放大画面，发现通道另一端已有大量红点集结，“你看这些信号密度——不是散兵游勇，是编制完整的军队。有人在对面组织它们。”
“谁？”
“不知道。”吴一处关掉图像，深吸一口气，“但能调动怪物军团的，绝不是普通boSS。要么是某个隐藏势力，要么……是另一个穿越者。”
虞媚儿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他翻到最后一页文件，标题赫然浮现：
＞ **《界门会·跨维度贯通计划》**
＞ 主导者：赵天霸
＞ 协作方：未知高维实体（代号：“影蚀”）
“赵天霸？”虞媚儿瞳孔一缩，“他不是三个月前失踪了吗？”
“失踪？”吴一处冷笑，“他是跳槽了。从人间富二代，升级成跨位面军阀。”
屏幕忽然自动跳转，一幅新的投影升起——现实地图上，数十个红点正在闪烁，位置遍布各大城市。
“这是……预备节点？”虞媚儿走近细看。
“不是预备。”吴一处脸色变了，“是倒计时。每个点都是他们埋下的次级发生器，一旦主通道打开，这些地方会同时激活，形成全域连锁反应。”
“整个世界都会被撕开裂缝。”
“没错。”他握紧拳头，“他们要的不是统治，是重置。”
实验室陷入短暂寂静，只有晶体嗡鸣声回荡。吴一处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麻的右手，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增强剂早就见底，旧伤也开始闹脾气。
但他眼神没软。
“现在怎么办？”虞媚儿望着他。
“还能怎么办？”他活动了下手腕，咧嘴一笑，“既然知道人家要在哪开派对，咱们当然是——上门砸场子。”
他转身走向中央控制台，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滑动，试图调出能量核心的结构图。系统探查显示，晶体下方有一圈环形熔炉，内部流动着暗红色液体，温度高达上千度。
“切断能源可能引发爆炸。”虞媚儿提醒。
“那就别切。”他说，“咱们换个玩法。”
“什么玩法？”
吴一处从空间掏出一块黑色水晶，表面刻满玛法大陆的封印符文。这是他早年从一位大法师手里抢来的镇魂石，专门用来压制空间波动。
“他们想开门？”他把水晶往终端插槽一塞，“我给他们装个反锁。”
程序开始加载，屏幕跳出警告：
【检测到外部魔法干预】
【是否启用紧急隔离协议？】
他毫不犹豫点了“确认”。
下一秒，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晶体的蓝光开始剧烈抖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成了？”虞媚儿问。
“暂时堵住了。”他盯着数据流，“就像给高速运转的齿轮塞了颗沙子。撑不了太久，但够我们干点别的。”
“比如？”
“比如。”他抬头看向那扇通往更深处的暗门，门缝里透出一丝血色微光，“去看看这位赵总，到底跟什么玩意儿勾结在一起。”
他迈步向前，脚步虽有些踉跄，却一步比一步稳。虞媚儿紧随其后，手中水幕再次凝聚。
暗门开启的瞬间，一股灼热气流扑面而来。
门后没有仪器，没有电脑。
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面容模糊，背后伸出无数触须般的影子，缠绕着一座燃烧的城市。
而那座城市，正是他们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