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陆让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她画的是码头导览图,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咖啡屋轮廓。
“想在码头入口加个休息区。”商芜头也没抬,笔尖在咖啡屋旁边又添了棵树。
“游客从船上下来,能有个地方歇脚,也能带动点消费。”
陆让弯腰凑过去看,手指轻轻点在图纸上:“这里可以留个窗口卖现做的糕点,我认识一家老字号,他们家的桂花糕很受欢迎,适合放在这儿。”
商芜笔尖顿了顿,侧头看他。
阳光落在他眼底,能看见里面清晰的自己,还有藏不住的认真。
“可以试试。”
商芜收回目光,笔尖在糕点窗口的位置画了个圈,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不过得先跟合作方谈,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出这块区域。”
“这事交给我。”陆让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我明天就联系那家糕点铺,再跟码头的物业沟通,争取下周给你答复。”
商芜没再说话,只是握着铅笔的手指,悄悄放松了些。
那天下午,两人在石桌上对了一下午合同。
陆让带了笔记本电脑,遇到有争议的条款,就把屏幕转向商芜。
两人头靠得很近,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臂,又会像触电似的轻轻分开。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纸墨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晚饭是在老宅吃的。
陆政没像往常那样独自坐在主位,而是让管家加了副碗筷,示意陆让坐下。
饭桌上,陆政没提两人的感情,只问商芜:“码头的安防方案定了吗?下周我让安保部的人跟你对接。”
“还在看,有两家备选。”
商芜夹了口青菜,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陆让,“你之前跟那家安防公司合作过,他们的响应速度怎么样?”
陆让心里一暖,她居然记得自己提过的事。
他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挺快的,上次律所的监控出问题,他们半小时就到了,不过价格稍微高一点,要是预算有限,我可以帮你谈折扣。”
“不用,安全第一。”商芜说完,又给陆让夹了块排骨,“多吃点,下午跟我对合同也累了。”
陆让拿着筷子的手顿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连坐在对面的陆政都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商芜添了碗汤。
饭后,商芜要去书房处理剩下的文件,陆让主动提出帮忙整理:“合同条款我熟,帮你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标出来,你明天直接跟合作方谈就行。”
商芜没拒绝,只是在他走进书房时,递了杯温牛奶过去:“晚上别喝太多咖啡,对胃不好。”
陆让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
他看着商芜转身去拿文件的背影,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在书房里忙到十点。
陆让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商芜忽然叫住他:“陆让。”
他回头,看见她手里拿着件叠得整齐的薄外套:“晚上风大,穿上吧。”
那是他上次落在老宅的外套,商芜洗过了,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陆让接过外套,手指攥着衣角,忽然鼓起勇气问:“阿芜,周末有空一起去码头看看吗?那边的日落很好看。”
商芜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没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让的心瞬间像炸开了烟花。
他穿着那件带着香味的外套,走出老宅时,连脚步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陆政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总算开窍了。
周末那天,天气格外好。
陆让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码头,还特意带了块野餐垫和商芜喜欢吃的水果。
商芜来的时候,穿了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披在肩上,远远走过来,像融进了秋日的阳光里。
两人沿着码头的栈道慢慢走。
远处的货轮鸣着笛驶过。
陆让时不时侧头看商芜,怕她被风吹到,又怕自己太刻意,只能悄悄放慢脚步,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以前你总说,想找个能看日落的地方。”商芜忽然开口,目光望着远处,“现在看来,这里比我们之前找的任何地方都好。”
陆让心里一动,连忙接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等码头的文旅区建好,还能在这边的咖啡屋坐一坐,看一整天。”
商芜没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勾了勾。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
陆让看着她被夕阳映红的侧脸,忽然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商芜的手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开。
陆让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汗,紧紧攥着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似的。
“阿芜。”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我让你受了委屈,但我保证,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商量,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难过。”
商芜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还有夕阳下闪着光的睫毛,心里的沉闷,好像终于松动了些。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我知道了。”
陆让用力攥了攥商芜的手,又怕弄疼她,松了松。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站在码头,看着夕阳一点点沉进水里,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带着淡淡的暖意。
回去的路上,陆让开车,商芜坐在副驾驶。
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两人偶尔聊几句码头的事,偶尔沉默,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快到老宅时,商芜忽然说:“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沈淳之吧,他最近在筹备项目,还问起过你。”
陆让心里一松。
她愿意主动提沈淳之,说明心里的芥蒂真的在慢慢消失。
他笑着点头:“好,你定时间。”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商芜下车前,陆让忽然叫住她:“阿芜。”
她回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盒子,递了过来:“之前给你买的,一直没敢送。”
商芜打开盒子,里面是条细巧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船锚,上面刻着“芜”字。
“码头的业务刚开始,希望这个能给你带来好运。”陆让的耳朵有点红,“要是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商芜打断他,把项链拿出来,“帮我戴上吧。”
陆让愣了愣,接过项链,绕到她身后。
指尖轻轻碰到她的脖颈,很软,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小心翼翼地扣上搭扣,看着吊坠贴在她的锁骨上,心里满足。
“很好看。”他轻声说。
商芜抬手摸了摸吊坠,笑了笑:“谢谢,进去吧,你父亲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走进老宅,客厅里的灯亮着,陆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只是抬了抬眼,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商芜和陆让的关系修复得越来越好。
陆让放下律所的工作,陪着商芜。
码头的业务进展顺利,两人一起去谈合作,一起去看施工进度,一起在老宅的书房里加班到深夜。
陆让再也不用找借口,每天早上会提前买好早餐送到老宅,晚上会等商芜忙完,送她回房间休息。
有天晚上,两人忙到很晚,商芜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陆让看着她眼底的疲惫,轻声说:“剩下的我来弄,你去休息吧。”
“不用,一起弄完。”商芜揉了揉眼睛,拿起笔继续看文件。
陆让没再说话,只是起身去厨房冲了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先喝口热的,暖暖胃。”
商芜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忽然说:“陆让,前段时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觉得我们需要冷静。
陆让的心一紧,连忙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阿芜,我知道,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商芜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就像以前他难过的时候,她安慰他那样。
“我相信你。”她说。
陆让伸手,轻轻抱住了商芜,动作很轻,怕弄疼她。
商芜没有推开,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那片曾经荒芜的地方,终于开始慢慢长出暖意。
客厅里的钟摆轻轻晃动,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又安静。
陆让知道,他们之间的路还有很长,但只要能这样抱着她,只要她愿意相信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办法去面对。
而远在邻市的林阮,看着电脑屏幕上商芜和陆让一起在码头的照片,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手里的咖啡凉了,却一点都没察觉。
同伙打来电话,问她:“现在动手吗?再等下去,他们的关系就彻底好了。”
林阮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再等等。我要等码头的开业典礼,那时候人最多,最热闹,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说:“好,我听你的。”
林阮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不甘心,她绝不允许商芜和陆让就这样幸福下去。
这场游戏,她还没输,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