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雪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妈！不敢！我们哪敢啊！”钟诚发先开了口，急忙辩解，“是、是他先动的手！他还骂鸿庆！”
钟诚仁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驳：“放屁！是你先阴阳怪气挑事！还骂我闺女！”
“都给我闭嘴！”张春雪厉声喝断了他们新一轮的争吵。
她指着院子的角落：“都滚过去给我跪着去！没我的话，谁也不准起来！”
钟诚发和钟诚仁虽然心里不服，但看着张春雪那要吃人的眼神，还有地上那把晃眼的菜刀，最终还是不敢再犟。
两人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
钟诚发悻悻地走到了院子南边的墙角，闷头跪了下去。
钟诚仁可不想跟钟诚发跪在一起，一脸不爽地走到了西边的墙角，也跪了下来。
兄弟俩谁也不看谁，中间隔着大半个院子，各自生着闷气。
张春雪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转身又进了厨房。
厨房里，钟诚毅还抱着钟媛媛，笨拙地哄着。
可钟媛媛也不知道怎么了，小脸哭得通红，嗓子都有些哑了，就是停不下来。
张春雪狐疑地看了一眼钟诚毅，又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女：“怎么还在哭？这都半天了。”
钟诚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干笑道：“我……我哪会哄孩子啊，越哄她哭得越厉害。”
他话音刚落，一直缩在灶膛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钟鸿庆，突然怯生生地开口了。
“奶，我……我刚才看见，三叔偷偷掐妹妹的屁股了。”
钟诚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不可置信地猛地扭头看向钟鸿庆。
这小兔崽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把这小子拉开，结果却被这小屁孩给告了密！
钟诚毅气得脸都绿了，咬着牙低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刚才就不拉着你躲开了！让你被他们打一顿才好！”
张春雪一把接过钟媛媛，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她抬脚就往钟诚毅大腿上踹了一下：“你也给我滚出去跪着！”
钟诚毅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委屈和不可置信：“妈，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春雪冷冷地打断：“少废话！滚出去！你跟他们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钟诚毅咬牙切齿，却又不敢顶嘴，只好苦着脸抱头鼠窜地出了厨房。
院子里风正紧，他一出来就看到两个哥哥，一个南边墙角，一个西边墙角，各自低头跪着，谁都不理谁。
他叹了口气，也懒得挑地方，干脆在东边找了个空地，两膝一软，“扑通”一下跪下去。
三兄弟，把整个院子都占满了，看起来像极了庙里的泥菩萨，就是比菩萨狼狈多了——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嘴角带血、还有一个裤腿上全是灰印子。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是钟晓晓出去玩了回来了。
她刚进院门，就愣住了：“我去，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这是咋啦？集体忏悔呢？”
钟诚毅冲她挤眉弄眼，小声喊道：“晓晓！快过来，这事儿冤死哥了！”
钟晓晓狐疑地走过去，还特意左右看了一圈，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家里炸锅啦？”
“还能咋！”钟诚毅压低声音，把事情前前后后添油加醋讲了一遍，又拍胸脯强调自己有多无辜，“我是为了制止他们俩打架才掐的媛媛，让她哭两嗓子，好让妈出来劝架。结果倒好，我成替罪羊了！”
他说到这里，还可怜巴巴补一句，“你帮哥美言几句呗，不然我这老腰可真撑不住。”
哪知钟晓晓白他一眼，不留情面地拆台：“那你也不能掐小孩屁股啊，她那么小，你手重肯定疼坏人家啦！活该！”
说完，她拍拍手站起来，“行吧，我进去看看情况。”
她转身就往厨房去了，根本没搭理三个跪着的大男人。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三兄弟各自生闷气，还有风吹树叶沙沙响动作伴儿。
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有人先开腔——
钟诚毅叹着气：“大哥，你看见没有，现在我们仨算什么？人家晓晓才是妈心尖上的宝贝。”
钟诚发撇撇嘴，一副酸溜溜的语气，“咱们仨加一起，都比不上那死丫头一句话管用！特别是老三，你也别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吃枪药啦？”钟诚毅立马回怼，“逮谁骂谁啊？我招你惹你了吗？”
旁边一直沉默的钟诚仁突然插话：
“以前不是最宠大哥和鸿庆吗？现在妈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受不了了吧？”
他说着摇摇头，一副幸灾乐祸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吃奶的小娃娃呢，这么委屈做啥呀？”
这一句话直接戳到了痛处，钟诚发原本已经消停点儿的火苗又蹭蹭冒起来。
“狗日的！”
钟诚发怒目圆睁，上半身微微起伏，看样子随时准备再扑过去揍人！
“大哥别！”见状不好，钟诚毅赶紧伸手拦阻，小声提醒道：“要是敢起来试试？信不信妈提刀追出来砍死咱们仨！”
听到这话，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想想张春雪刚才那杀神一般的模样，再看看厨房门口晃悠的一截菜刀影儿，他们齐刷刷缩回脖子，又乖乖重新端正姿势继续罚跪，各怀心思，无奈至极。
此时厨房内烟火缭绕。
张春雪坐在灶台旁，抱着钟媛媛轻轻哄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小屁股，那动作温柔得不像平常那个母夜叉似的人物，但眉宇间依旧阴云密布，看得出余怒未消。
忽然一道瘦高身影闪进屋。
“奶奶……”
只听到门口传来软糯糯的一声，是鸿庆牵着钟晓晓衣角跟进来的，小脑袋瓜左顾右盼，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妈，”钟晓晓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敢求情，只装作若无其事般笑嘻嘻换个话题：“妈，我来抱着媛媛吧！你先来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