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给侯爷的惊喜……”
“陛下,大将军在外,无诏不得回京,您怎能儿戏!柴渡,你擅离职守,罪大恶极!”
“父亲,儿子不是擅离职守,是奉命护送玄铁刀。”
“你们……”
“侯爷,为了边境安稳,二哥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您今年整寿,朕想要您子女团聚啊。”
“父亲,是儿子想念父亲母亲,跟陛下写信倾诉,他特意想出这个办法,您不要怪罪陛下,儿子知道,如果告诉您,您是不会同意的。”
柴渡突然出现献宝刀,宜春侯并没有大喜,反而生气,殿内的气氛安静下来,在座的宾客们通过皇帝宜春侯柴渡三人的对话,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柴渡驻守在外的领兵大将军,的确是不能随意回京。
不过,柴将军的身份与其他将官不同,自家人一般,只要陛下愿意,就算未经朝会,召回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于是便有几个老臣相劝“侯爷别急”“大喜的日子”
皇帝也再次开口:“侯爷,朕命柴将军护刀,刀已经送到,他今日就要返回,不在京城停留。”
柴渡也忙说:“是的,父亲,儿的马匹已经备好,就在宫外等着。”
即刻就走啊。
宜春侯脸色稍缓。
一旁内侍们察言观色,忙将准备好的酒杯捧来。
柴渡单膝跪着,将腰里悬挂的酒囊取下,倒出一杯酒。
“父亲,这是儿在边军自己酿制的酒。”他说,“为父亲祝寿。”
宜春侯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再看皇帝,叹气一声:“你们啊——下次不可如此儿戏。”
皇帝和柴渡忙齐声应是。
宜春侯这才接过柴渡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
“恭贺侯爷。”
四周的人们纷纷凑趣,宜春侯老夫人忙冲过来扶起儿子,左看右看,眼泪昏花,柴渊以及柴家男女老少也都围上来,喊着“爹爹”“二叔”“二伯”等等,殿内的气氛也再次热闹起来。
“陛下和柴将军这也算是彩衣娱亲了。”
“陛下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侯爷放心朕自有分寸。”
殿内的人们再次说,皇帝也再次跟宜春侯做了保证,柴渡卸下铠甲,郑重叩拜皇帝皇后,然后入座在柴家的席间。
东海王和平成公主高兴地来见这位舅父,柴渡看到他们很是高兴,将准备好的礼物,一把弓赠与东海王,一只幼鹰赠与平成公主……
邬阳公主看着被平成公主小心翼翼托着在手臂上的鹰隼,羡慕不已。
人家的舅父,会送好玩的,她的舅父就会送来一堆烦人的训斥的话,要么就是令人头疼的书籍。
“母妃。”她忍不住低声说,“我也去拜见一下这位柴将军,他会不会……”
给她礼物。
她说着转头,却见郦贵妃握着酒杯似乎在发呆。
“母妃。”她低声唤。
郦贵妃看向她,显然没听到她说什么。
“母妃,我要不要去拜见一下这位柴将军?”邬阳公主低声问。
母妃适才被皇后训斥吓到了吧,以往会主动催促她去讨好柴家人呢。
先前有了刺客那么危险,听到皇后回去继续宴席了,母妃非逼着她也回来参加,就是为了给柴家捧场。
郦贵妃看着她,嘴角浮现一丝怪异的笑。
“也许,不需要了。”她低声说。
什么叫也许不需要了?邬阳公主愣了下,要说什么,殿外有几个禁卫大步走进来。
“陛下,在赴宴的人中抓到可疑者了。”为首的禁卫沉声说。
这话让刚热闹起来的殿内瞬时安静。
……
…….
参加宴席的人们也猜测过了,死掉的宫女内侍是假的,不属于宫里,那必然是外边混进来的。
虽然参加皇城的宴席都要经过严格的核查,但到底人多杂乱,刺客混进来的机会很多。
“刺客?”
柴渡因为在柜子里不知道这件事,询问柴渊,柴渊对他低语,柴渡神情惊讶,旋即皱眉。
“……怎么皇城能管成这个样子。”
“皇城的事与你无关,你管好边军就行。”宜春侯打断他,神情严厉,“还有,你现在可以走了。”
柴渊忍不住说:“再让二哥坐一会儿……”
他的话没说完,皇帝制止了殿内的嘈杂议论,沉声问:“什么人?”
禁卫首领点头,站定看向场中,宾客们都有些紧张,很快视线落在一人身上。
“中书令夏安。”禁卫首领沉声喝道,“你赴宴递交名单携带车夫一人,家仆一人,但在皇苑搜出第三人自称你的家仆。”
殿内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中书令身上,更多的禁卫也围住了这老臣。
中书令夏安手里还握着酒杯,神情震惊:“老臣的确只带了两人,这第三人必然是他人假冒的。”
一个禁卫将腰牌扔在中书令面前:“这就是你家之物。”
“陛下,腰牌总是能偷走的。”中书令大喊。
禁卫首领再次示意:“把人带上来。”
外边两个禁卫拖着一人进来,将人扔在中书令面前。
四周其他人也纷纷探看,因为人趴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穿着青色仆从衣袍,身形发髻能看出是个中年人。
“陛下——”中书令跪地说,“臣绝对没有指使刺客。”
这话让殿内的人们一惊,中书令这话不对啊。
难道不应该先去查看这个仆从,然后表明自己不认识,由此再喊冤枉?
中书令却跳过了这两步,直接喊冤。
中书令被吓到了?还是说……这个仆从的确是中书令家的仆从?
皇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砰地一拍桌案:“夏安!你为什么私自带人进皇城!”
夏安跪在地上:“陛下臣绝无行刺之意,刺客与臣无关。”
他不回答问题,只是辩解。
皇帝更生气了,站起来:“来人——”
“陛下。”趴在地上的仆从突然开口,“我不是刺客,但我知道刺客是为什么进宫来的。”
殿内再次一静,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地上的人。
仆从慢慢撑着身子跪起来,说:“他们是为了杀定安公的杨落杨小姐而来。”
殿内瞬间哗然。
刺客都进皇宫了,不是刺杀皇帝皇后,或者权贵,竟然是为了杀一个杨小姐?
嗯,的确,杨小姐的确遇到刺客,但大家都以为是巧合,刺客恰好出现在那里,而杨小姐倒霉撞上了。
“公爷,公爷。”定安公夫人忍不住摇晃定安公,“这,这怎么回事…….”
定安公呆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一定会出事。”
柴渡则再次忍不住问柴渊:“杨小姐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个……”
这次宜春侯没有喝止他,而是似乎在出神。
但柴渊也没能回答,因为皇帝已经愤怒地喝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跪着的仆从猛地抬起头:“臣没有胡说八道,那杨小姐是白马镇凶案的幸存者,她的母亲死了,她逃了出来,但那些人还是来杀她了!”
殿内再次喧哗,很多人都站起来,震惊地看着这个仆从。
他说,臣?
一个仆从肯定不能自称臣!
杨小姐是白马镇凶案的幸存者?
白马镇凶案?
站的近的一人猛地喊起来:“啊——”
他指着跪坐抬起头的仆从。
“冀郢!”
冀郢!
随着这一声喊,殿内更多人都反应过来了,看着这仆从。
虽然作为巡查使外出了,但冀郢原本是朝官,朝中认识的人很多,瞬间都认出来了。
真的是冀郢!
那个据说是死了的冀郢!
冀郢看着皇帝,俯身叩头:“陛下,罪臣冀郢领罪来了。”
四周的嘈杂,宜春侯有些听不清了,也没必要听了。
他看着俯身叩头的冀郢。
其实,这才是皇帝送他的寿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