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在第五天黎明时分变得湍急，木筏剧烈颠簸着冲过最后一道峡谷。楚阳抓住筏缘被甩起的水珠，水珠在他掌心瞬间汽化——空气变得滚烫。
\"看前面！\"林玥的银链笔直指向河道尽头。
六人同时抬头，然后僵在原地。
霜火城像被天神劈开的巨兽般横卧在平原上。城池左侧是晶莹剔透的冰晶建筑，右侧则是熔岩流淌的黑色石堡。一道笔直的分界线从城门延伸到最远处的高塔，将整座城分成冰与火两个世界。分界线上空，蒸汽凝结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像某种古老的符号。
\"元素失衡...\"季云川的银瞳收缩，\"这不该自然形成。\"
青铜罗盘在楚阳腰间剧烈震动，指针全部指向城门方向。当他们靠近岸边时，冰火分界线处的石板突然亮起，浮现出与罗盘中心完全相同的六角图案。
\"欢迎光临，被命运标记的旅人们。\"
声音从左右两侧同时传来。城门左侧站着穿冰蓝色长袍的少年，右眼覆盖着冰晶；右侧是赤红色劲装的少女，左眼燃烧着火焰。两人面容有八分相似。
\"城主双生子。\"苏璃的水滴项链表面结出霜花，\"冰瞳与炎眸。\"
红装少女炎眸大笑，笑声引发一串小火花：\"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她的火焰眼盯着楚阳，\"你身上的火元素闻起来...很特别。\"
冰瞳少年抬手，众人脚下的河水瞬间冻结：\"按照传统，新访客需要接受霜火试炼。\"他指向城内，\"活下来的人可以获得答案。\"
石大力把巨斧插进冰层：\"什么狗屁传统——\"
\"我们接受。\"季云川突然打断，他的银瞳倒映着城中央的高塔，\"塔顶有东西在召唤罗盘。\"
楚阳的火焰纹身灼痛起来，他注意到城门阴影里站着几个戴残破白面具的人。守碑人残部正监视着他们。
冰瞳弹指，六道冰棱射向众人。楚阳挥拳击碎冰棱，却发现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片段——他看见婴儿时的自己被某个背影放入燃烧的摇篮。
\"记忆碎片...\"季云川躲避着冰棱，\"别被击中三次！\"
炎眸同时出手，火球在空中分裂成数百个火星。每个火星里都跳动着画面：苏璃站在血海中，林昭被风刃贯穿，石大力沉入地心...
混乱中楚阳冲向炎眸，却在踏入红色区域的瞬间跪倒在地。滚烫的石板吸走他全身力气，火焰能力像被封印般。炎眸的火焰眼近在咫尺：\"欢迎回家，火种。\"
另一边，苏璃在蓝色区域遭遇同样困境。她的水系能力被极度强化却失控，水鞭冻结成冰刃反刺向自己。冰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溺毙在自己的力量里，是水语者最常见的死法。\"
林家兄妹背靠背对抗冰火交织的箭雨，石大力用巨斧劈开不断隆起的冰火山丘。季云川却站在原地任由冰火穿透身体，银瞳疯狂转动：\"这是幻象！用血脉共鸣！\"
楚阳听见苏璃的惨叫。她被困在不断膨胀的水球里，皮肤开始结冰。某种本能驱使楚阳挣扎起身，将燃烧的手按在分界线上。
\"苏璃！摸另一边！\"
濒临昏迷的苏璃勉强将手掌贴上分界线另一侧。冰与火接触的瞬间，蒸汽爆炸再次发生。冲击波横扫全城，所有冰棱火星同时粉碎。
双生子首次露出惊讶表情。炎眸的火焰眼亮度骤增：\"他们真的能做到...\"
高塔顶端突然传来钟声。冰瞳皱眉：\"时间到了。\"他挥手打开通往城内的路，\"试炼结束。\"
六人伤痕累累地聚集在分界线上。楚阳发现只要站在线上，冰火两边的痛苦就相互抵消。季云川的银瞳盯着塔尖：\"有人在操控试炼强度...他们本打算杀死我们。\"
石大力吐出一口带冰碴的血：\"那现在呢？\"
\"现在你们是客人了。\"炎眸笑嘻嘻地转着匕首，\"毕竟能引发'蒸汽纪元'的人，两百年来只有你们。\"
冰瞳补充：\"尤其是两个互不相识的家族后裔。\"
霜火城内部比外观更奇异。左侧街道的商贩用冰雕展示商品，右侧铁匠铺的熔岩池里煮着食物。居民都不同程度地呈现冰火特征，有个孩子左半身结冰右半身冒烟，却行动自如。
\"共生体。\"季云川小声解释，\"长期生活在元素失衡区域产生的变异。\"
高塔底层大厅里，六面冰火镜围成圆圈。炎眸蹦跳着指向中央石碑：\"读读看！\"
碑文与河边残碑是同种文字：【当播种者的血脉重聚，被篡改者将葬于自己的影子里】。但完整碑文下方多出一行小字：【影子是光的囚徒，亦是破壁的利刃】。
林玥的银链突然缠住石碑：\"这下面有东西！\"
冰瞳瞬间移动到她面前，呼出的寒气冻住了银链：\"禁止触碰历史碑文。\"
\"为什么碑文提到'播种者'？\"楚阳逼近炎眸，\"那座墓里的干尸到底是什么？\"
炎眸的火焰眼闪烁不定：\"这个嘛...\"她突然甩出匕首，擦着楚阳耳边射向窗外。惨叫传来，一个守碑人从塔外坠落。
冰瞳叹气：\"看来觊觎你们的不止一方势力。\"
季云川突然按住太阳穴：\"塔顶...有东西在呼唤我的银瞳...\"他的古籍自动翻到某页，显示出与石碑相同的文字，但每个字都由更小的符文组成。
炎眸和冰瞳交换眼神。冰瞳挥手升起冰梯：\"想看真相？跟我来。\"
塔顶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双色水晶，内部封存着六把微型武器模型。楚阳认出其中火焰形状的短刀与自己纹身轮廓一致。
\"六神器的投影。\"冰瞳触碰水晶，寒气在水晶表面蔓延，\"真正的神器散落在世界各地，只有血脉觉醒者能感应。\"
炎眸的火焰眼映出众人惊愕的表情：\"你们真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觉醒了？\"她突然抓住楚阳和苏璃的手按在水晶上，\"这才叫觉醒！\"
冰火能量顺着两人手臂灌入。楚阳看见幻象：六个人站在世界边缘，将各自神器插入地面，形成巨大的结界。结界外是无数扭曲的黑影...
幻象破碎时，六人全部跪倒在地。水晶中的投影现在清晰可见武器上的细节。季云川的银瞳流出血泪：\"那是...抵御外域入侵的终焉之战...\"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冰瞳脸色骤变：\"守碑人主力来了。\"他快速结印，塔身开始下沉，\"从地下通道离开！\"
炎眸塞给楚阳一块冰火交织的晶石：\"捏碎它随时能回霜火城。\"她的火焰眼罕见地流露出忧虑，\"记住，你们看到的'影子'可能才是真实的自己。\"
地道里，六人沉默地奔跑。楚阳握紧晶石，回想幻象中那个与自己长相酷似却更年长的火焰操纵者。苏璃突然停下：\"你们有没有觉得...双生子像是认识我们？\"
石大力扛着虚弱的季云川：\"那小子说我的斧头是'大地之怒'的劣质仿品...\"
地道尽头是片被月光照耀的湖泊。青铜罗盘突然从楚阳腰间飞出，悬在湖面上方。六道指针全部指向湖心，水面浮现出下一站坐标：风吼裂谷。
林昭搭箭瞄准湖面：\"水里有人影！\"
箭矢入水的瞬间，整个湖面凝结成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现在的样子，而是六个身穿古老服饰的成年人。楚阳看见镜中的自己额心有火焰印记，苏璃则长发及腰，发梢滴落着水珠形成的微型星系...
季云川突然捂住银瞳：\"别看！那是命运支流的分叉点！\"
镜面破碎，无数碎片中闪过同一幕画面——六双手同时将神器刺入某个巨大生物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