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听寒姐，我听说你需要一批量子晶体材料？”
给李听寒打电话的，是她大学时期的同学苏墨笙，现在正在黑曜石商业联合体的商务部门工作。
这句开场白让李听寒眯起眼睛。
在首都大学念书的时候，两人是室友。苏墨笙每次要借作业抄都会用同样的语气——尾音微微上扬，像把钩子藏在棉花里。此刻对方身后是黑曜石总部标志性的环形观景窗，在窗外，十二艘特蕾西娅级战列舰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上午才打的电话，现在还没过三小时你就知道了。”李听寒坐下，左腿往右腿上一翘，“你们公司商务部那群秃鹫都老死了吗？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我的大小姐诶，您在实验室里泡的很开心，可你就没关注一下金融市场吗？”苏墨笙苦笑一声，通过加密线路，直接将黑曜石联合体的实时信息发送了过去。
在通讯中，代表外资的猩红色区块正在一步步蚕食黑曜石的股票，联邦国内股东控股的深蓝色区域正在以每分钟0.03%的速度坍缩，到休市前，占比刚好停在30.85%。
“我们公司现在受到境外资金收购，现在外资结成了一致行动人，他们的占比，眼看就要超过31%，成为最大股东了。”
“什么？商务部没管吗？”李听寒不是金融学白痴，这件事的分量她是很清楚的。
前面说过，联邦的军工企业里，海军，或者说造船业的规模是极其夸张的。而黑曜石联合体是所有综合型军工企业中，造船业规模最大的一家。国防军海军目前为止，包括最先进的海伯利安级泰坦，特蕾西娅级战列巡洋舰，普瑞赛斯级超级战巡等主力战舰均为黑曜石设计制造。
生产制造了如此多的主力战舰，黑曜石商业联合体自然是由联邦控股。截止北方星域发生叛乱为止，联邦商务部控制的四十家国有企业中，有四家分别持有黑曜石商业联合体合计31%的股份，是黑曜石最大的股东。而现在，外资大笔吃进，往小了说，这是对黑曜石的一次收购行为，往大了讲，那几乎就是直接动摇联邦的国本。
“商务部忙着救其他公司，目前为止只有你们这个没上市的超级巨头没有被收购，格拉克斯七天内被举牌两次，新江南即将面临三天内的第三次举牌，我们已经被第六次举牌了，除此之外，商务部的直接控股也在受到冲击，昨天商务部给我们打来电话，要求我们自寻出路，如果不行……”
“如果不行，就来一套对军火巨头的意外组合拳，然后宣布破产？这套东西也太老土了。”李听寒很清楚联邦商务部的手段。
“但是很好用。”苏墨笙的回答低沉而有力。
“有外资的来历吗？”李听寒一愣。
“外资的主要来源有两个，一个是瓦尔克帝国，另一个则是钢铁军团共同体。”苏墨笙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听寒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国家，一个是上次大战中人类联邦的直接敌人，在战败后，被人类联邦一口吞掉23%领土的死敌。另一个则是虽无国家之名，但有国家之实，在银河内臭名昭着的佣兵联盟。
这两伙人凑在一起，对联邦的金融市场发起如此猛烈地突袭，那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尤其是人类帝国这伙叛军的手里，还有高概率由瓦尔克人提供的大气焚灭炸弹。
李听寒不是傻子，她已经嗅到了战火的气息。
“所以，你是来寻找白衣骑士的？”
“没错，再过三个小时，商务部会在开市前解禁《战时经济管理法》，并且颁布最新的修正案，如果我们……”
“这可没有这么简单，墨笙。”李听寒打断了苏墨笙，“我只是一个研究主任，想要救你们，以我一个研究所的预算是做不到的，如此重大的事项，我必须通知集团内部。”
“那请尽快，拜托了。”苏墨笙直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半小时后，李听寒带着苏墨笙提供的方案走进了寰宇科工的会议室。
在她给李延打了个电话之后，李延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召集了整个寰宇科工的高管开会。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唯一在等的，就只有李听寒手里的这份高度加密后的救市预案。
“我们用市场价的百分之115去收购三吨量子晶体，之后以这笔交易的资金为对方占劣后级的35%本金，我们再以优先级配资65%来成立一个壳公司，之后由这壳公司反向收购黑曜石联合体25%的股份……”
集团的财务团队在接到方案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分析。
“这么算来，除了保下了黑曜石之外，我们的收益似乎并不明显。”在数十名会计的核算下，财务总监很快拿到了准确的信息，他皱了下眉，开口说。
“如果只是占股的话，收益确实不明显。”集团的战略投资人也开口了，“和黑曜石共同体的合作确实符合公司的发展规划，但是，如果只是纯资金投资，恐怕不能说服我们同意这笔投资。”
“那么，如果我司愿意与贵司共享技术，联合开发下一代海军战舰呢？”李听寒将苏墨笙的通讯接进了会议室，在苏墨笙身后，站着黑曜石联合体的总裁伊万科夫。
“那就要看贵司可以提供多少技术了，当然，大家都是人类的企业，我司也不会太为难贵司，但是希望贵司展示一下诚意。”李延接过了话头。
虽然黑曜石联合体的体量几乎比寰宇科工大了一倍以上，但是，寰宇科工作为李延个人独资的未上市企业，在稳健而高效的运营下，现金流的情况甚至还要比黑曜石好一些。
而现在，黑曜石正在对恶意收购进行反击，最缺的就是现金流。寰宇科工的这笔现金，对他们而言，基本上就是救命稻草。
“我们可以与贵公司免费共享我们核心技术外所有的专利，并且向贵公司提供25%的专利优惠，包括这些在内，再加上向贵公司出售三吨量子晶体材料以及未来的合作意向，贵公司意下如何？”
伊万科夫咬了咬牙，提出了一个方案。
现在时间紧急，如果三小时内拿不出重组方案，根据战时经济管理法的现有条文，他们就不得不执行毒丸计划，甚至于被破产。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席卷了会议室，直到财务总监向李延提供了一份报表。
伊万科夫的心跳几乎都和李延审视报表的频率同步了，随着李延放下手中的终端抬起头，他看到了李延眼里的善意。
“这样，贵公司的三吨量子晶体材料，本公司以200亿标准货币每吨，也就是600亿标准货币的价格进行收购，贵公司就以这笔资金作为劣后级，与本公司组建由本公司控股的投资公司，并且贵司需要增发部分股票，我司将在贵司增发股票后，从股票市场上收购总股份45%的股票。”李延开口。
“那么贵司将注资多少？”伊万科夫急忙提问。
“5400亿，并且在收购完成后，新的公司将会做出声明，同和贵公司的管理层结成一致行动人。”李延点了点头。
标准货币是各国唯一认可的跨国交易货币，并且为了防止有人操作汇率，各国根据经济总量，锁定了各国货币对标准货币的汇率。
并且，这个汇率高的吓人。以联邦为准，1标准货币可以兑换足足500联邦币，至于经济情况更差的瓦尔克帝国和钢铁军团共同体，那汇率就更高了。
所以，别看6000亿标准货币虽然只有三百万亿联邦币，但是却足足有一千八百万亿瓦尔克克朗和五千四百万亿钢铁鹰币，如此庞大的一笔资金投下去，股价会瞬间巨幅上涨，这将会极大地增加瓦尔克人和钢铁军团的收购难度。
而且，在这一番操作之后，根据财务部门的核算，经过增发股票的稀释，掌握在外资手里的股份将缩水至27%左右，而掌握在联邦资本手中的股份就将达到65%。就算外资把市场上最后的股票都吃进，那最大的单一持股人，也就是投资公司和黑曜石高管手里，也有51%的股权，依旧可以绝对控股。
“我很感激阁下的诚意。”伊万科夫点了点头。
“但是，对于贵公司提出的方案，我司有一些小小的意见，如果贵公司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立刻签署协议。”李延话锋一转。
“阁下请讲。”
“在持股后，我希望我们可以在技术上进行合作，贵司的飞机市场占比较低，而我司的船舶业又是未来的主要发展方向，如果贵司同意和我司合作，共享战斗机以及舰船的设计制造等方面的技术，我认为这对两家公司都是一件好事。”
“那么，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伊万科夫开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边实际上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注册合资公司的工作已经开始，各自新闻部门的笔杆子的通稿都写一半了，现在也就是进行最后的讨价还价。
“您说。”李延点了点头。
“贵司现在手握圣剑项目，我希望能派遣我们公司的有关团队参与开发，您看可以吗？”
“这就得问我们的第一研究所主任了。”李延将目光投向李听寒。
“我们不拒绝合作，但是，我不太喜欢庸才，因此我会在合作过程中对贵司的工程师进行考核，如果不达标我会将其遣返，现在圣剑项目处于即将验收的紧要关头，请阁下见谅。”李听寒沉声说。
“很好，我也希望阁下可以帮我们筛选出能力不足的员工。”伊万科夫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应该选择一个发布公告的时间了？”
“我想，在开市前三十分钟，宣布因股权重组而停牌是最好的选择。”李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