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让你嘚瑟，在女儿面前都没树立一个好榜样！”
“嘿嘿。”
何美娟留在客厅里，左右看看丈夫和小儿子，平静的问：“还打不？不打我就打扫战场了。”
许仁义淡淡道：“还打啥啊，收拾收拾吃饭吧！”
何美娟将桌子重新扶正，然后将满地的碎片打扫干净，幸好她刚刚每个人的碗里都没盛多少饭，这会儿扫起来也不心疼。
重新将桌子擦干净，又重新将饭菜摆上桌，这一次何美娟将粉蒸肥肠和红烧肉都端上来了，还连带着刚刚幸免于难的两盘素菜。
许仁义眉头皱成了“川”字，瞥了瞥何美娟，低声问：“你该不是提前知道他们要掀桌子吧？”
何美娟十分平静的回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许仁义将怀疑抛之脑后，点点头：“说得也是。”
谁家当妈的能眼见着两个儿子斗殴不阻止， 又不是后妈。
何美娟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露馅了。
她就是明知道两人会打起来，故意为之的。
许明辉干的事儿早晚得传许明阳的耳朵里，与其后面兄弟阋墙，倒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将这事儿解决了。
有她在，许仁义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维护许明辉，甚至还能对许明阳产生点愧疚之情，逐渐让他看到许明阳的不容易，更利于以后提出帮扶老二一家。
而且许明辉今天不遭点罪，狐狸尾巴也不会那么快露出来。
她这勉强也算一箭三雕。
“好了，全部都重新坐回来吃饭，吃完了给你们擦碘酒，一会儿饭都该凉了。”
许明阳从雷晓云房间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喊话道：“妈，你顺序是不是反了，难道不应该先给我们上药吗？”
何美娟“切”了一声，“装什么装，我看你俩生龙活虎的再去挑两桶大粪都没问题。”
许明辉脸上的伤口这会儿都凝固结了血痂，只是动动嘴扯着脸有些痛，哪里吃的下饭。
他愤愤道：“我不吃了。”然后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明阳见状立刻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坐在桌前，“他不吃我吃！”
转头看向许仁义道：“爸，这是你宝贝自己不吃的，我吃了你可别又丢我筷子。”
许仁义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吃你的，这么多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许明阳嘿嘿笑着，反正今天都闯祸了，也不怕再大，只要心里对父爱没期待，也就不存在失望。
他忍着脸上牵动的痛大口大口吃着，免得下一秒许仁义就反悔，少吃一口都亏了。
何美娟和许明阳倒是吃得香喷喷，许仁义心里不是个滋味，拿了个海碗给许明辉留菜。
许明阳在心里默念，果然这才是亲爹，相对比下，自己跟捡来的似的。
摆明了跟许仁义赌气，许明阳专挑肉吃，倒是还不忘给何美娟夹了两块，给何美娟乐得。
将菜留好，许仁义推到何美娟的面前，“你给他送过去吧！”
何美娟白了他一眼，道：“我不去，你心疼你小儿子那你自己去。”
许仁义皱着眉，“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你就不心疼你儿子？”
“我心疼啥啊！”何美娟阴阳怪气道：“他嫌晓云是乡下来的没读过几天书，那我这从来没读过书挑大粪的妈他岂不是更看不上眼，我才不去他眼前丢人现眼。”
“他刚刚那就是说的气话，哪儿有当妈的跟孩子计较的。”
“我偏计较，你要心疼他饿肚子那你自己去，我反正不去，别说他不吃午饭，他就是从今以后都不吃饭了，我也不会心疼一下。”
“你！你！唉~~~”
许仁义叹了口气，只能自己端着碗走到许明辉的房门前。
房门裂开一条缝，都没上锁，估摸着是等着谁去哄。
许仁义直接推门进去，许明辉坐在床边老式折叠沙发床上揉腰上的淤青，抬头瞥了许仁义一眼，神情倨傲得很。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吃吗？”
许仁义轻声哄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赌气也不能不吃饭呀！”
“一顿两顿不吃又饿不死，我之前开车送物资遇上下大雪，被困在雪地里两三天都没吃没喝，捡地上的雪充饥，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许仁义一听这话哪儿受的住，连忙追问：“那后来呢，有吃上东西吗？我儿子受苦了！”
“你当初送我去参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会受苦，不也照旧干了，你就嘴上心疼我，实际上根本不爱我。”
许明辉语气里带着指责的意思，听在许仁义的耳朵里宛如挖心。
“你一天尽瞎胡说，家里谁不知道老子最疼的就是你！”
许明辉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道：“那你给我点钱，我想去川城打拼。”
“去川城？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许仁义惊呼出声。
要知道从祥云镇坐客车到丰县火车站就要三个小时，再转绿皮火车还要十二三个小时，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得多久才能回来看他一次？
许明辉道：“我一定要去大城市生活，绝对不会留在这个小县城里蹉跎一生，你要是不给我钱，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没我这个儿子”这句话还是好听的，难听的意思是“不认他这个爹”。
许仁义心里拔凉拔凉，想到头些天何美娟找自己说的那些话，终于有了实感。
“你想要多少钱？”
许明辉道：“一万。”
“多少？！”
许仁义直接吼破了音，不可置信的问：“你知道一万是多少钱吗？我们家哪儿来的一万块！”
许明辉当然知道家里不可能有，直言道：“你们可以找人借啊，大姐接了班总要付出点什么吧，大哥那里也是一样，至于许明阳......他就算了，我还没脸皮厚到抢讨口子的钱。”
要是许明阳在这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谢谢他还是该骂他。
有时候穷也有好处，因为高傲的人都不屑打他那三瓜俩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