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峰喊出“冲啊”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场轰轰烈烈的、以少胜多的革命血战。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和他那帮所谓的“革命先锋”，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纸老虎。
而是一群真正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狼！
“动手！”
随着周海一声低吼，那堵由人墙和盾牌组成的包围圈，动了。
他们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呐喊，只有最简单，最有效的战术配合。
前排的盾牌手，猛地向前一跺脚，手中的藤条盾牌狠狠地撞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一堵移动的墙，迎着冲来的人潮，硬生生顶了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学生，手里的木棍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人仰马翻。
紧接着，盾牌墙的缝隙里，伸出了一根根黑色的橡胶警棍。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密集得像过年的鞭炮。
每一棍，都精准无比地，敲在了学生们的手腕、肩膀、膝盖这些关节部位。
力道不大，不足以致命，但那钻心的剧痛，却能瞬间让一个人丧失所有的反抗能力。
“啊——！”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腿！我的腿！”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一个照面，就全部倒在了地上，抱着受伤的部位，满地打滚，哀嚎。
后面的学生，看到这副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点冲锋的勇气，下意识地就想掉头逃跑。
可是，他们的后路，已经被另一队保卫科的人，给死死堵住了。
整个场地，成了一个封闭的，只许进不许出的屠宰场。
王峰彻底傻了。
他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不对等的镇压。
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军，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保卫科成员面前，脆弱得就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穿过混乱的人群，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周海。
“你就是王峰？”周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像在看一个死物。
“我……我跟你拼了！”王峰被那眼神一激，抄起木棍，就朝周海的脑袋砸去。
周海连躲都懒得躲，左手闪电般伸出，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王可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像小鸡一样，单手提离了地面。
王峰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脚在空中乱蹬，脸因为缺氧，涨成了猪肝色。
“就这点本事？”周海不屑地哼了一声，右手一记干脆利落的勾拳，狠狠地打在了王峰的肚子上。
“呕——”
王峰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大虾，隔夜饭都吐了出来，酸水流了一地。
周海松开手，任由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主心骨一倒，剩下的学生，彻底没了斗志，一个个扔掉手里的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到五分钟，一场看似声势浩大的冲锋，就被彻底瓦解。
整个过程，保卫科这边，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张西范从头到尾，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直到最后一个学生被制服，他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走到那堆被缴获的，五花八门的“武器”前，用脚尖踢了踢那根用来撞门的圆木。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些蹲在地上的学生。
“现在，还有谁想‘革命’的？站出来，我陪你。”
鸦雀无声。
所有的学生，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
张西范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周海。”
“在！”
“把大门打开。”
周海一愣，但还是立刻带人，去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那剩下的三百多名学生，正焦急地张望着。他们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
当大门缓缓打开时，他们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几十个保卫科的成员，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那些冲进去的“先锋”，一个一个地，从里面拖了出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堆在了厂门口的空地上。
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革命闯将”，此刻，一个个鼻青脸肿，断手断脚，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尤其是他们的领袖王峰，更是凄惨，被人像麻袋一样扛出来，扔在最上面，满脸的呕吐物，已经昏死了过去。
门外的学生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何等凶残的手段！
就在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厂区的大喇叭，又响了。
张西范的声音，冰冷，且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听着！这里是轧钢厂！是国家生产钢铁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所有受伤的人，我们会送到医院去。但是，医药费，你们自己掏！”
“从现在开始，我把话撂在这。以后，谁再敢来我轧钢厂闹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下场，只会比他们，惨一百倍！”
“现在，带着你们的人，给我滚！”
“滚——！”
最后那个“滚”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学生，肝胆俱裂。
他们哪里还敢停留，扔掉手里的旗子和标语，连滚带爬，作鸟兽散。
有几个王峰的死党，还想上来扶起他们的人，却被保卫科成员那冰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转眼间，厂门口，只剩下一地的狼藉，和那堆在地上呻吟的“革命先锋”。
李广发和陈建军，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已经彻底麻木了。
张西范，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解决了这场危机。
他把轧钢厂，变成了一个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地。
张西范没有理会那些躺在地上的喽啰，他走到昏迷的王峰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
“周海，把他带上。其他人，扔到医院门口就行了。”
周海点了点头，像拎个破麻袋一样，把王峰扛了起来。
“科长，带他去哪？”
张西范站起身，看着远方，眼神幽深。
“还是那个仓库。”
“我有些问题，想跟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