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望提拔祁广,两个人早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更何况贵妃看重他。
就像自己,不能与后妃接触,但他的妻子,公主却可以从中传话。
贵妃或许也有意与祁广接触,那么自然也要通过内眷了。
然而,宣望并不知那许多弯绕内情,祁广听了不由得将眸光更低垂了些。
“多谢大人指点,只是,并非下官不识抬举,而是内眷有疾,自小不能开口言语,下官功成名就后也才能力排众议,娶她为妻的。如此,进宫恐怕会失仪。”
闻言,宣望大为惊奇,叹道:“哦!竟是如此,难怪从不见夫人出来走动。祁大人,我和公主早闻听你对夫人一往情深,等候多年方才娶了,房内又无妾婢,竟果真如此啊!”
想到这,他不免感叹。
“夫妻恩爱和顺,所谓家和万事兴,如此顺心如意,仕途上也能畅通无阻!”
祁广见他不再勉强,忙笑道:“大人说的极是,有一心爱之人足矣,大人与公主亦是一桩佳话,今日宴席排场,足见大人对公主一片情意。”
宣望呵呵笑着,心情很不错。
“罢了,贵妃处等她品阶够了再去也不迟。只是,夫人虽然不能开口言说,却得你如此青睐,想必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我倒是以为,若总叫她幽居后院,怕长久心里也烦闷。”
“大人的意思?”
宣望好心道:“宫里的规矩错不得,可公主是一向和善的,你我两家之好,你又虚长我几岁,内眷也该尊称一声嫂夫人,倒不如让她来府上走动。一来,无人敢轻视她,二来,也略解烦闷。”
其实若非祁广是贵妃赏识,自己又特别懂事,办事进退有度,宣望也不会这样多管闲事。
既然是心腹,多多来往也好,日久天长的,夫妻俩都捏在手中才好。
说白了,祁广这样在意她的夫人,这就是个好把柄。
祁广略略迟疑,还是道:“容氏内敛寡言,只恐公主不喜。”
“无妨。”
宣望的口吻不容置疑:“宴席还早,你且派人回家,请夫人来便是。今日是公主生辰高兴,你们刚来京城,该走动的。”
额驸已经这样开口,表明他的耐心已经到了,祁广只得答应。
“是。”
他忙抬眼,吩咐随从道:“回府里,请夫人过来。”
祁府。
安薇容坐在妆台前,捏着梳子自己梳着头,身旁四个丫头一脸木讷地候着旁边,屏风口也守着两个,大门口和窗下,更是几个粗壮的婆子踱步守着。
二门外,便是家丁小厮一大堆看着,连个蚂蚁也别想轻易出入。
镜子的人红光满面,粉面含春,的确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只可惜,她说不出任何话了。
“哒——”
骤然,她将梳子砸在地上,瞪着那四个丫头,无声发泄她的怒气。
到了京城了,终于到了!
可是,夜里有祁广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盯着自己,白日他出门就这么一大批人看着自己,从来也不许自己出门。
“夫人,大人吩咐了,您若是出了这个门,奴婢们就要全家被发卖了,您还是可怜可怜咱们吧!”
为首老成的小翠冷冷看着她,其实这是吓唬她的,就是官员也不能随意卖人的。
她们不明白,大人对夫人这么好,还不嫌弃她是个哑巴孤女,给她挣个诰命,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砰——”
薇容气急败坏,直接将新簪子朝她扔过去,划破了那白净的脸蛋。
她们被卖了关自己什么事,那是活该,这些为虎作伥的混账,都是伥鬼!伥鬼!
一切都是无声的,可日久天长,小翠这些人从她的眼神里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小红生硬硬地“好心”劝道:“夫人息怒,您就发发火罢了。千万别像上次一样,想着和人 私奔,大人这样好心肠的人都气坏了,从前您腰上有疾,好容易好了,却在私奔的时候又摔断了,如今好不肯安分么?”
“呜呜~呜呜!”
薇容已经很久不这样气急败坏地出声了,因为显得她很傻。
可这话她受不了,什么和人私奔?她那是在祁广调任的路上想逃命的!
什么和人私奔又摔断了腰?
那分明是被祁广这个禽兽发现了亲手打断的!
禽兽,打断了自己的腰竟然还笑得出来,还花天价又把自己救活了!
禽兽不如!
小翠淡淡道:“夫人也想去公主的生辰宴吗?可您这样,未免叫人笑话,奴婢们也怕您贼心不死啊!”
话落,外头有一阵骚动,门口的婆子忙进来禀报几句,小翠不免蹙眉细细又问了,确定之后方才拍了拍手。
“来人,伺候夫人上妆!”
薇容瞪圆了眼睛,又要上妆了,是不是自己可以出门了!
小翠笑道:“夫人好造化,额驸钦点了您去赴宴了,大人已经派人回来接了,你可要乖乖上妆!”
“嗯嗯!嗯嗯!”
薇容疯狂点头,脑中不由得想起那惊鸿一面,心里也是恨极了,悔极了。
额驸宣望,他救了自己,却偏偏把自己丢在祁广那,害得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两年,她也发现了,祁广和额驸就是一伙的!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片刻后,小翠的手艺很快,一个温婉动人的祈夫人便上了轿子。
那是张全新的脸,除了神韵和眼神,其余什么都不和那个美颜的薇容相似。
而是祈夫人,容氏。
黄昏而至,达官显贵们不免云集额驸府上,额驸亲自应酬,实在热闹。
公主尊贵万千,抱着小格格与几位位分高的夫人们闲话,倒是无趣。
“祈夫人到——”
随着一声高呼,薇容翩然而至,施施然至公主身前行礼,却口中无言,引人侧目。
“祈夫人?从前倒是未曾听过。”有夫人私下嘀咕,声音极小。
朝瑰早听说了宣望说过,对这容氏颇多怜悯。
笑道:“容氏,免礼。”
薇容抬眸,见到朝瑰贵气无匹,沉稳华贵,姿容更胜自己,心底是又惧又妒。
这样的尊贵公主,在安陵容那个贱婢面前,也只有让坐就坐,让站就站的份儿吗?
朝瑰笑呵呵的,然而待她抬眼的一瞬,不由得讶然,这双眼睛是极美动人的,这神韵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