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沉重的巨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拽入更深的压抑之中。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地下巨窟，穹顶高悬，隐没在浓郁的的墨色阴气之中。
唯有零星几点幽蓝的磷火漂浮，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亮。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巨窟中央的地面。
那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整体雕刻成一张巨大无比、扭曲痛苦的鬼脸！
鬼脸的五官狰狞，双目是两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神识。
那张开的巨口，便是通往更深处的唯一入口，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冷死气。
浓郁的阴气和死气，如同浓雾般从鬼脸的口鼻眼耳中不断逸散而出，笼罩着整个空间。
仅仅是站在这鬼脸之上，就让人感到灵力运转滞涩，心神不宁。
“此地便是黑渊祭坛真正入口。”水院长的声音响起，她停在了鬼脸边缘，并未再前行。
“祭坛内部自成法则，会对修为产生压制，无论尔等在外界是何种境界，入内后皆会被压制在筑基中后期水准，切记量力而行，不可冒进。本院便在此处等候。”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庞大的规则之力笼罩而下，自身的灵力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修为低的修士没有感觉，但通天商会几位金丹修士感受尤为明显。
与此同时，通天商会的护卫们行动起来，将押解而来的那批修士，分成了六队。
他们被强行驱赶至鬼脸周围六个刻满血腥符文的圆形石台之上。
那些修士似乎预感到末日来临，发出绝望的哀嚎与咒骂，却无力反抗。
当六队人马在石台上站定，商会护卫启动了什么机关。
嗡——！
六个石台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上面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抽取着台上修士的生命力与魂魄！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达到顶峰，又戛然而止！
那些修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最终化为飞灰，他们的生命能量则化作六道粗壮的血色光柱，注入中央的鬼脸雕塑之中。
鬼脸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那张开的巨口猛地扩张。
内部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少许，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白兽骨阶梯通道，阴风从中呼啸而出。
如此残忍血腥的开启方式，让所有五宗弟子脸色发白，一些女弟子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便是黑渊祭坛的真面目！
通道开启，两波人立刻分道扬镳。
通天商会的一批精锐修士，在三位金丹执事的带领下，速度极快地向骨阶深处冲去。
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最深处的九色祭台。
赢曦、姬骁凡、祈雨禅等凤凰书院的天骄，也并未停留。
他们对那血腥的开启方式视若无睹，身形飘动，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同样向着深处进发，显然另有目的，且不屑与众人同行。
大部分五宗弟子，包括汤彦歆、甘师雨、左丘隐等人，则稍作迟疑，选择了相对稳妥的路线，沿着骨阶向下。
王一混在人群中，刚走下骨阶没多久，眼前景象再次一变。
他们仿佛来到了巨窟内的另一层平台。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古井。
井口由某种漆黑如墨的石头砌成，光滑冰冷，井内没有丝毫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吸力，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
这正是水院长提及的“无归井”。
而在无归井的旁边，生长着一棵极其诡异的参天大树。
此树树干扭曲如同挣扎的人体，枝杈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叶，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
树身散发着与周围阴死之气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磅礴的灵力波动。
“无常木！”有见识广博的弟子低呼出声。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那无归井中猛地喷涌出一股浓郁的黑色气流，升至半空，化作淅淅沥沥的黑色雨水洒落而下。
这雨水冰冷刺骨，蕴含着精纯的阴气，落在身上，竟能侵蚀护体灵光，让人气血翻腾。
众人纷纷躲避或运转灵力抵挡。
天晶的声音在王一心间响起：“小子，注意那棵树！大爷我感觉到，这黑雨对它是大补！而且……井里喷一次这玩意儿，树的气息就强盛一分，枝杈顶端好像在孕育什么东西……嗯？！这气息……对那只臭老鼠是大机缘！能助它蜕变！”
王一心中一动，看向肩头灵兽袋，里面的小南果然躁动异常，传递出极度渴望的情绪。
他再看向那无常木，只见经过黑雨冲刷，其光秃秃的枝杈顶端，确实开始凝聚起一点点微弱的胚胎灵光。
“此乃‘幽冥灵雨’。”一个声音淡淡响起，是金蝉谷的金钟，他眼神依旧混乱，却似乎认得此物。
“无常木，无花无叶，靠吸食此井喷发的幽冥之气与阴灵为生。灵雨冲刷十次，便可凝结‘人面果’，蕴含至极阴灵力，是突破瓶颈的圣物……”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许多人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能助人突破瓶颈的圣果！
在这危险之地，实力每增强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分！
当下，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留下的决定，等待人面果成熟！
王一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汤彦歆、甘师雨、左丘隐、金钟等人皆已停下脚步，各自占据一方，显然都打算争夺此果。
他假装对此果毫无兴趣，对身旁的众人低声道：“此果争夺必然激烈，我实力不济，不如继续深入，或许另有机缘。”
说着，他继续沿着骨阶向下走去，很快消失在阴暗的拐角处。
然而，刚一脱离众人视线，他便迅速寻了一处隐蔽角落，换回了初玄的身份！
片刻后，一道穿着流沙殿服饰、戴着面具、气息阴冷的身影，从下方的骨阶缓缓走了上来，重新回到了无归井平台。
他的去而复返，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有人离开，也有人刚下来。
王一刻意找了个离无常木稍远的角落盘膝坐下，假装调息，实则在默默计算着幽冥灵雨的次数，并观察着场中众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走近，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