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海域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星虎蹲在“破浪号”的甲板上，手里转着那枚银白色的混沌容器，金属表面被海风蚀出细密的纹路，却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传来的轻微震动——那是虎王的能量在回应，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问候。
“星虎哥，队长叫你去驾驶舱！”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舷梯传来。十七岁的林小雨背着战术背包，军靴在甲板上踏出轻快的节奏，马尾辫上还别着枚鲨鱼形状的徽章，那是新人团队的标志。
星虎站起身，将容器塞进作战服内袋，指尖触到胸口温热的金属，心里莫名踏实了些。三个月前，星龙团队接到基地命令，负责训练一批新人，林小雨、擅长机械维修的赵小胖、能与能量场共鸣的双胞胎姐妹苏清、苏澈，还有总爱抱着旧纪元相机的摄影系学生周野，组成了这支被戏称为“浪花小队”的新人团队。
“找我什么事？”星虎推开驾驶舱的门，星明正盯着海图上的红色标记——那是他们的目的地，一座沉没在海底的旧纪元海洋研究站，据说藏着能稳定混沌容器的“深海之心”。
“新人团队的水下训练该开始了，”星明指着屏幕上的模拟地形图，“研究站的入口在三百米深的海沟里，水压极大，需要有人带着他们熟悉环境。”他的目光落在星虎胸口，“它……没闹脾气吧？”
星虎下意识地按住内袋，容器里的震动变得急促了些，像是在抗议“闹脾气”这个说法。“没有，”他嘴角弯了弯，“就是昨天赵小胖拆引擎时，它把扳手吸过去了。”
龙一抱着重狙从外面进来，军靴上还沾着海泥：“那小子笨手笨脚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他的机械臂早被虎王那玩意儿拆了。我说星虎，你真打算一直带着这颗定时炸弹？”
“它不是炸弹。”星虎的声音轻了些，“上周苏清姐妹被锤头鲨围攻时，是它撞翻了鲨鱼群。”
驾驶舱里突然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但每个人都清楚，自从虎王的意识被封进混沌容器，星虎变得不一样了——他不再刻意压抑体内的能量，会在训练时笑着演示图腾的用法，甚至会在深夜的甲板上，对着容器轻声说话，像在跟一个沉默的老友聊天。
“准备下水吧。”星明打破沉默，将水下呼吸器递给星虎，“注意安全，深海里的能量场很不稳定，别让它……太兴奋。”
深海的世界安静得可怕。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幽蓝的海水，照亮研究站锈蚀的钢铁骨架。林小雨举着扫描仪紧跟在星虎身后，呼吸面罩里的气流声格外清晰：“星虎哥，这地方的能量场好奇怪，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我的神经。”
星虎的混沌容器突然发烫，内袋里传来一阵躁动。他按住容器，低声说：“别冲动，只是些旧设备的辐射。”容器的震动果然平息了些，却依旧在掌心微微发烫，像在预警。
赵小胖推着水下推进器，在研究站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巨大的金属门扭曲变形，边缘挂着海草和废弃的渔网，门楣上的“深海研究中心”字样被腐蚀得只剩一半。“门被卡住了，”他挠了挠头，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我试试用液压钳……”
“别动！”星虎突然喊道。他的图腾纹路在水下发出淡紫色的光，照亮了门后的景象——那里盘踞着一条近十米长的电鳐，扁平的身体上布满了发光的毒刺，正对着他们缓缓张开嘴。
“是辐射变异体！”苏清的声音带着惊慌，她和苏澈背靠背站着，双手合十，试图用能量场干扰电鳐的行动。但变异体的能量场比她们强太多，姐妹俩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混沌容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星虎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咆哮。他知道，虎王想冲出去撕碎这头电鳐，就像过去无数次保护他那样。“再等等，”星虎轻声说，“相信他们。”
周野突然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刺眼的闪光灯在水下炸开，电鳐被强光刺激，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身体猛地向后退去。“它怕光！”周野大喊着连续按动快门，“赵小胖，用切割器！”
赵小胖的机械臂瞬间弹出高温切割器，蓝色的火焰在水下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切开了卡住门的钢筋。林小雨趁机将脉冲手雷扔进门缝，爆炸声在水下闷响，电鳐的毒刺瞬间黯淡下去，狼狈地窜进研究站深处。
“成功了！”林小雨兴奋地比了个手势，转身看向星虎，却发现他正盯着掌心的容器发呆。
星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金属表面，里面的震动变得温柔了，像在叹息，又像在赞许。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猛虎谷失控时，虎王的意识疯狂地嘶吼，却始终没伤到星明他们分毫；想起在机器人遗迹，那道冲向电鳐的能量波，明明可以一击致命，却只是将它撞晕……原来那家伙，早就不是纯粹的毁灭者了。
“星虎哥？”林小雨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我们进去吗？”
研究站的内部比想象中更完整。巨大的玻璃培养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胚胎，隐约能看到虎形的轮廓——那是“造物主”失败的基因融合实验品，却被深海的低温保存了下来。墙壁上的电子屏还在闪烁，循环播放着旧纪元的研究日志：
“第37天，虎王基因与深海生物融合失败，实验体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第59天，发现能量共生现象，两种基因在极端压力下形成平衡……”
“第108天，‘深海之心’能量失控，启动紧急封锁程序……”
“深海之心应该就在主控室，”星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注意培养舱的辐射，别碰那些胚胎。”
话音未落，赵小胖突然惊呼一声。他的机械臂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培养舱，玻璃表面瞬间裂开，淡绿色的营养液喷涌而出，里面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幽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们，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是活的！”苏澈的能量场剧烈波动，“它们在吸收辐射，正在快速孵化！”
更多的培养舱开始破裂，无数只半虎半鱼的怪物从营养液中爬出，锋利的爪子在钢铁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星虎的混沌容器烫得惊人，里面的咆哮声几乎要穿透金属，显然这些同源的失败品彻底激怒了虎王。
“星虎哥，用你的图腾！”林小雨举着水下步枪，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激起一串火花。
星虎却没有召唤能量。他看着那些怪物胸口的能量核心，那里闪烁着与虎王相似的暗红色光芒，却带着绝望的暴戾——就像最初被恐惧包裹的虎王。“它们很痛苦，”星虎低声说，“是辐射让它们失控的。”
他突然掏出混沌容器，举过头顶。“想帮忙吗？”他轻声问，“用你的方式，不是毁灭，是……安抚。”
容器的金属表面瞬间裂开，一团暗红色的能量流缓缓涌出，在星虎的引导下化作无数道细线，缠绕住那些失控的怪物。令人惊讶的是，能量线没有攻击，只是轻轻包裹住它们的核心，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那些狂暴的能量。
怪物们的嘶吼渐渐平息，幽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身体开始缓缓缩小，最终化作光点，融入深海的黑暗中。
星虎接住落回掌心的容器，金属表面的裂纹正在愈合，里面传来满足的轻颤，像在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星虎哥……”林小雨看得目瞪口呆，“它……居然听你的？”
星虎笑了，将容器塞回内袋。他突然明白，想念虎王的日子，从来不是负担。那些一起对抗失控的夜晚，那些在能量碰撞中读懂彼此的瞬间，早已让他们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就像研究日志里说的，在极端压力下形成的平衡，不是共生，是羁绊。
主控室的门在面前打开，淡蓝色的“深海之心”悬浮在中央，散发着稳定的能量流。星虎知道，只要将容器靠近它，虎王的意识就能永远稳定下来，再也不会有消失的风险。
“走吧，”他转身看向新人团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和好奇，“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能量共生’。”
深海的探照灯在他们身后拉长影子，混沌容器在星虎的掌心轻轻跳动，像在哼着不成调的歌。他突然想起星玥临走前说的话：“哥，虎王其实很怕黑吧？你要多跟它说说话呀。”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有很多话想跟这个别扭的“老朋友”说——比如赤道的海比遗忘之海暖和，比如新人团队的小家伙们很勇敢，比如……他其实很想念那些被它控制着、却拼命保护彼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