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仿佛也映衬着李老板此刻的心情。
他的奔驰车缓缓驶入浅水湾道,最终停在一栋戒备森严的豪华别墅前。
离家避风头这么久,再次回来,他竟感到一丝陌生和难以言喻的紧张。
上次他听从了某些人的建议,鬼迷心窍地去找和兴盛的人,想给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敢在拍卖会上跟他抢地皮的彭万里一个教训。
没想到,教训没给成,反倒踢到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和兴盛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大佬原生死不明,整个社团四分五裂。
这雷霆手段吓得李老板魂飞魄散,当天就带着细软跑去了澳门避风头,连公司业务都暂时交给了副手打理。
在澳门提心吊胆地待了好几周,直到他岳父庄老先生多方托人打听,最终传来确切消息:那个叫彭万里的华商,似乎并不知道幕后指使是他李某人,在扫平和兴盛后并无进一步追查的动作。
李老板这才稍稍安心,像只偷偷摸摸的老鼠一样,又溜回了港岛。
“老爷,您回来了。”老管家早已候在门口,恭敬地拉开车门,脸上却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忧色。
“嗯~”李老板淡淡应了一声,迈步走进熟悉又奢华的大厅,将外套递给佣人,随意地问道:“家里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管家亦步亦趋地跟着,低声道:“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就是下午,有个电话打到家里找您~”
李老板脚步一顿,心猛地提了起来:“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华商彭万里。
“对方没说名字~”管家回忆着,“听声音是个男人,只说邀请您今晚八点,去陆羽茶室的兰亭阁一聚。”
“我说您不在,他说他知道您快回来了,让务必转达。”
“没说是谁?”李老板追问,眉头紧锁。
“没有,只说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口气…听起来不像是求人~”管家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李老板的心沉了下去,是谁?目的何在?是彭万里终于要秋后算账了?还是.......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挥挥手让管家下去。
独自坐在宽敞的客厅里,他点着一支雪茄,却毫无品尝的心思,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方案。
他回来的消息极其隐秘,是谁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他的行踪并发出邀请?焦虑和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
去,还是不去?
不去,万一对方真是彭万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去了,有可能是龙潭虎穴。
最终,他掐灭了雪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至少要去看看对方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他立刻吩咐下去,安排好人手晚上在茶室附近暗中警戒,一旦情况不对......
晚上八点整,李老板准时出现在陆羽茶室古色古香的兰亭阁包间外。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推门而入。
包间里茶香袅袅,只坐了一个人。
当看清那人面容时,李老板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大半,甚至涌上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不是彭万里,竟然是吕探长~!
“吕…吕探长~!?”李老板失声叫道,脸上挤满了惊讶和恰到好处的惊喜,“原来是您召见,您看您,打个电话还神神秘秘的,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还以为是…”
吕探长穿着一身便装,正慢条斯理地洗着功夫茶,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椅。
“坐~”
李老板心下大定,吕探长跟他岳父庄老先生交情匪浅,算是自己人。
他殷勤地给吕探长斟茶,嘴上奉承着:“吕探长您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喝茶?有什么吩咐,您一个电话,我直接去警署找您不就得了?”
吕探长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慢悠悠地问道:“李老板,最近…生意还不错?听说前段时间出去散心了?”
李老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对方意有所指,连忙干笑道:“劳您惦记,还行,还行…就是出去处理点小事,刚回来没多久。”
人就这样东拉西扯,互相试探着。
吕探长不急着点明主题,李老板也不敢多问,心里却渐渐又升起一丝不安。
吕探长今天的态度,似乎比往常要冷淡一些~
几杯茶下肚,寒暄得差不多了。
吕探长看着坐立不安的李老板,终于失去了耐心,决定不再绕弯子。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老板,语气平淡道:“李老板,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李老板心里一紧,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吕探长您请说~”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彭万里,到现在都没来找你麻烦吗?”吕探长慢悠悠地问道,观察着李老板的反应。
李老板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声音都有些发干道:“为...为什么~?还请吕探长明示~”
“因为~”吕探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根本不知道当初和兴盛去找他麻烦,背后是你李老板指使的。”
李老板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吕探长继续道:“和兴盛出事那天晚上,是我带人去处理的,有些该落到彭万里手里的东西......都落到了我手里~”
李老板瞬间明白了,是吕探长暗中保了他。
他顿时激动起来,连忙站起身,端起茶壶给吕探长斟茶,感激道:“原…原来是这样~吕探长,您…您这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啊~!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李某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一定…”
“李老板~”吕探长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坐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是要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