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回到家中,他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灯都忘了开。
妻子庄美凤被楼下的动静惊醒,披着睡袍走下楼梯。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丈夫如同被抽去魂魄般的模样,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打开灯。
“老公,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是去见朋友了吗,怎么这副样子?”庄美凤快步上前,走过去焦急地抚摸着李老板的脸问道。
李老板抬起头,看到妻子关切的脸庞,失落的说道:“美凤…这次…我惹上大麻烦了…”
庄美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问道:“什么麻烦,你慢慢说,别吓我~!”
李老板断断续续地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那笔两千万勒索金。
“…两…两千万啊~!”李老板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
庄美凤听完,先是震惊地捂住嘴,随即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她俏脸气得通红道:“两千万,吕跃他怎么敢?他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着我们家和其他几家支持他上位的吗?没有我们的钱,没有爹地他们帮他疏通关系,他能有今天?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敲诈到我们头上来了,无耻、卑鄙~!”
她气得浑身发抖,但关键时刻,从小耳濡目染的世家教养让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丈夫的手,眼神变得坚定道:“老公,别怕,我们去找爹地~现在就去,爹地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老板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听到妻子的话,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连连点头,声音依旧颤抖道:“对,找岳父,找岳父…”
夫妻二人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庄美凤随意套了件外套,拿起车钥匙,拉着李老板,立刻驾车连夜赶往位于深水湾的庄家老宅。
庄世楷虽然年事已高,但并未休息,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他正在翻阅一些文件,听到管家通报女儿女婿深夜急匆匆赶来,眉头微蹙,心知定然出了非同小可的大事。
看到女儿女婿脸色惨白、衣衫不整地冲进书房,尤其是女婿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庄世楷放下文件,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他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让惊慌失措的两人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老板被妻子扶着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来的热茶,却一口也喝不下。
在庄世楷锐利目光的注视下,他再次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不敢有丝毫隐瞒和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包括吕探长是如何威胁他、索要两千万的。
庄美凤在一旁补充,越说越气道:“爹地,吕跃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们真是瞎了眼才会支持他~他现在分明就是要趁火打劫,往死里逼我们,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庄世楷听完,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手指敲击桌面的嗒嗒声。
片刻后,他看向李老板,沉声问道:“你确定,吕跃说彭万里那边不知道是你指使的?所有证据都扣在他手里?”
“是…他是这么说的…”李老板忙不迭地回答,“他说人都处理干净了,东西也在他手里,彭万里绝对查不到我头上…”
“哼,”庄世楷冷哼了一声,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吕跃这个人,我比你了解,狡猾且贪得无厌。他扣下证据,未必是真的想保你,更大概率是为了留一手,捏住你的把柄。”
“如今他敢狮子大开口,就是他权衡利弊过,认为咱们不足为虑,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对你下这种死手!”
“那…岳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两千万…这…这简直是要掏空我全部的流动资金,这要是给了,公司都可能运转不下去…”李老板焦急地问道。
庄世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拿起了书桌上那部老式的电话听筒。
他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最终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哪位啊?”
庄世楷的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十分友善道:“六哥,是我,世楷啊~!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吕探长的叔父,在港岛江湖辈分极高、人称“六叔”的江湖人物。
他跟新义安的创始人向生是亲家,女儿嫁给了如今向家掌舵人。
两位老人算是旧识,同在港岛顶层圈子浮沉数十年,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面子情。
“哦,是庄生啊~”六叔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么晚找我这把老骨头,是有什么指教吗?”
“六哥您说笑了,我哪敢指教您啊~”庄世楷笑道,“就是突然想起好久没跟六哥您聊聊了,心里惦记着,您最近身体还好吧?听说前阵子去了趟南洋度假,那边气候还适应吗?”
两人先是寒暄了好几分钟,问候了彼此的身体状况、家人近况,又聊了聊近来的天气、无关痛痒的闲事,仿佛真的只是一次老朋友之间的夜间问候。
绕了几大圈后,庄世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步入了正题。
“六哥,说起来还有件小事,涉及到一点令侄吕探长那边。”
“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出面说句话,事情或许会比较…稳妥合适。”
他并没有直接说勒索的事情,甚至没有提李老板的名字。
只是极其委婉地表示,吕探长可能对某些商业上的事情有些小小的误会。
希望六叔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忙疏通一下,让吕探长高抬贵手。
电话那头的六叔沉默了片刻,显然在仔细消化庄世楷这番说辞背后所隐藏的真实信息和诉求。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一点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