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结阵的速度很快。
叶凌霄站在战场中央，剑尖微垂，目光扫过前方。那灰袍人站在队伍后方，短杖指向半空，周围空气泛起波纹。敌人的动作变得整齐，原本慌乱的阵型迅速收拢，形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圈。
他立刻向后退了三步，剑柄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灵力从脚底涌上，沿着经脉流转一圈，稳住心神。刚才那种被牵引的感觉消失了，他知道这是《太虚剑经》里的“凝神断流”，能隔绝外力对心神的干扰。
正面的压力还在增加。敌人开始向前推进，步伐一致，每一步都带着震荡感。他的手下被迫后撤，有人脚下不稳，几乎摔倒。
叶凌霄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凝聚一缕青色剑气。他将剑气射向空中一块悬石，剑气擦过石面，发出轻微响声。碎石晃动，灰尘落下。
灰袍人的视线偏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沈清璃蹲在左侧岩后，手指贴着地面。她闭眼感应，耳边传来极细微的节奏变化。敌阵右后方，两名持盾者的呼吸比其他人慢了半拍，脚步落地的时间也不一致。
她睁开眼，在地上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三人早年定下的暗号。
高崖上的故人看到了信号。他没有动，只是将手中一枚符纸悄然翻转。下一刻，他纵身跃下，落在侧翼一块凸岩上，抬手打出一道火光。
敌人立刻反应，阵型局部提速，试图封锁缺口。但就在这个瞬间，右后方的衔接出现了短暂错位。一名盾手前冲过快，另一人还没跟上，露出不到一尺的空隙。
叶凌霄看到了。
他没有下令进攻，而是突然前冲。长剑不攻主力，反而直扑阵型边缘一名受伤的敌人。那人肩膀有血迹，动作迟缓。叶凌霄一剑刺出，剑尖撞在护甲上，发出闷响。护具裂开，那人痛哼一声，身体失衡，踉跄后退。
这一步踩到了身后同伴的脚。
整个右后方顿时一乱。
沈清璃立刻出手。她掌心泛起一层淡光，不是攻击，而是一道温和的灵流。灵流顺着地面蔓延，精准没入那两名迟滞守卫的足底穴位。两人身体一僵，动作顿住。
他们体内的灵力运行被打乱了节奏。
故人抓住时机，从高处掷出一枚裂音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发出刺耳锐响，直冲灰袍人头顶。灰袍人立刻抬杖格挡，施法被打断，杖尖凝聚的暗芒瞬间溃散。
敌阵的统一性崩了一角。
叶凌霄退回中线，剑柄重重顿地三下。震动通过地面传开，这是师门旧约的变阵信号。
沈清璃伸手轻触胸前玉佩，玉佩亮起一道柔光，一闪即灭。她已确认指令。
故人用脚尖踢了块小石子，石子滚向预定位置。那是总攻方位的标记。
三人之间没有一句话，但一切都清楚了。
目标：灰袍首领右后方薄弱节点。打法：集中一点，以点破面。
叶凌霄站定，呼吸放缓。他盯着那个缺口，发现敌人正在试图重新组织。两名替补迅速补位，但新来的守卫灵力波动不稳定，显然不是原班人马。
机会还在。
他缓缓抬起剑，剑锋斜指地面，准备突进。
沈清璃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玄霜镜碎片，握在掌心。镜面微亮，映出敌阵内部的灵力流向。她看到灰袍人正再次抬杖，但动作比之前慢了一些，似乎刚才连续施法消耗不小。
故人伏在高岩阴影里，手中紧握一枚爆裂符。这是他最后的远程压制手段，一旦使用，必须命中要害。
战场暂时陷入短暂对峙。
敌人的阵型仍在运转，但节奏已经不如最初流畅。有人喘息加重，有人握武器的手微微发抖。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只是被强行捏合在一起。
叶凌霄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低声对身边副手说：“守住正面，不要追击，只拦退路。”
副手点头，立刻传令下去。
叶凌霄不再看前方，而是侧身调整脚步，重心下沉。他准备从侧翼切入，绕开正面压力，直扑那个尚未完全修复的缺口。
沈清璃察觉到他的意图，悄悄将灵力注入左臂经脉。她会在关键时刻释放一次干扰，哪怕只有半息，也足够叶凌霄突破防线。
故人屏住呼吸，眼睛盯着灰袍人的动作。只要对方再抬手结印，他就投出爆裂符。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敌阵中的灰袍人终于再度举杖，杖身旋转半圈，开始凝聚新的灵力场。
故人手指松开。
爆裂符飞出。
叶凌霄同时启动。
他脚下发力，身形如箭般射出，贴着干裂的河床地面疾驰。风从耳边刮过，沙土溅起。
沈清璃掌心灵光一闪。
就在这一刻，灰袍人忽然低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施法，转身看向右后方。
他看到了叶凌霄。
也看到了那个还未补好的缺口。
他猛然抬手，短杖横挥，一道黑气扫出。
叶凌霄侧身避让，黑气擦过肩头，衣服撕裂一道口子。他没有停，继续逼近。
沈清璃的灵流正好在此时抵达。那两名守卫身体一震，膝盖微弯，盾牌下垂。
缺口扩大。
叶凌霄跃起，长剑高举，剑身泛起青光。
他要一击贯穿。
故人在高处看到这一幕，立刻打出第二枚信号符，为叶凌霄指引落点。
信号符升空，即将炸开。
灰袍人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短杖顶端。杖头亮起红光，一团扭曲的能量正在成形。
叶凌霄离目标只剩三步。
沈清璃站起身，准备强行催动玄霜镜进行最后一次干扰。
故人盯着那团红光，意识到不对。
他张嘴想喊，但声音被战场噪音吞没。
叶凌霄的剑已经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