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行看一眼不远处探头探脑邱守一,拦下要继续往下说的霍纯,对差役吩咐道:“你带他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去找发财。”
吩咐完,领着霍纯往前院书房走去。
霍纯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笑得奸诈又暧昧。
沈钧行说道:“说吧。”
霍纯凑到跟前,小声道:
“贺痴痴说,贺修仪原本没打算进宫,后来府上来了一个老妇,那个老妇差不多去了三四次,然后贺修仪就进宫了。贺痴痴后来才发现,那个老妇应该是宫里的女官。如果真是女官,那贺修仪就是圣人主动纳进宫的。”
沈钧行否定道:“不会是圣人,如果是圣人纳妃,根本不需要女官过去,还去上三四次。”
霍纯摸着自己的光溜溜的下巴,眯着眼煞有介事:“难道是后妃献美?后妃年老色衰,寻一个妙龄少女为自己固宠?”
“贺修仪今年应该三十左右,按照你们男子的说法,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年纪。”
两人转头望向从外面走进来的温清宁,听她继续分析道:
“贺天韵与贺修仪一母同胞,长相应该有所相似,又从她受宠的原因来看,贺修仪想来不以容貌见长。
“其次,从贺修仪当年状告贺家,护住幼弟、家产一举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女子,绝对不会受人拿捏,后妃既然要寻人固宠必然要选择美貌好拿捏的人。与其猜测是为圣人寻美,不如猜测是为自己的儿子纳财。”
对于温清宁的话,沈钧行一脸赞同。
霍纯愣住:“纳才?贺修仪有什么才华吗?她不就因为和先皇后相似才受宠的吗?难道说……”
他突然把声音压到最小,眯着一只眼睛,表情古怪地猜测道:“难道哪个王爷怀念先皇后这个嫡母,想给自己找个娘?”
沈钧行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又松开:“是钱财的财。”
霍纯“哦”了一声,眉飞色舞道:
“贺家是真的有钱!我陪贺痴痴去黄家定亲的时候,贺痴痴一出手全是真金白银。我滴侯爷哇,真是开了我这双眼了!”
温清宁听得忍不住笑道:“我滴侯爷哇,这个叫法新奇。”
“是吧!”霍纯蹭到她身边,嘻嘻道,“别人都是我的天、我的娘,我就不一样,我是‘我滴侯爷’。”
沈钧行忍了忍有,冷着脸走到他身边,手飞快的探出,随即一个东西顺着房门飞了出去,稳稳的挂在廊下的灯笼上。
霍纯呆呆地望着那钱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嗷”一声跑了过去,踮着脚去抓钱袋:“我的钱袋哇!”
沈钧行心情豁然开朗,嘴角带笑:“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温清宁看向霍纯:“他不会哭吧。”
沈钧行笑道:“不会,让他蹦一蹦对他身体好。”
“好吧。”温清宁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旁边的下仆看顾着霍纯,别让他崴了脚。
毕竟霍纯看起来也没比自己灵巧多少。
和沈钧行来到府门处,温清宁不由得眼前一晕。
见大门外的街道上,已经被来赴宴的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护城卫,和自家长官对视一眼,苦着脸认命的去疏通道路。
“这么多人,都要让我辨认吗?”
听到这话,温清宁扭头对上邱守一无可恋的一张脸。
“这么多女眷,我每一个都要泼水吗?”
温清宁把头转向另一侧,看到的是同样一脸崩溃的竽瑟。
和温清宁对视一眼,竽瑟忽然想起正事:“郡君来的人这么多,府中的下人不够用呀。”
温清宁“啊”了一声:“又缺人了……”
缺少食材可以从武安侯府搬;席面不够,可以让谢景检去酒楼订;这缺人该怎么办?
沈钧行黑着脸望着堵在街上的车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去找惹出来这事的人。”
说罢,交代护城卫维持秩序,不要发生惊马、踩踏之事后挤入人群。
温清宁望着马车上的车牌,忍不住心绪起伏。
圣人突然插手这事,真的只是要趁机给郡王选妃吗?
便是为了亲事,来这的也不需要那些男子啊?
一定会有别的深意……
思索间,陆续有客人登门。
温清宁端起笑脸和来人寒暄,一边让竽瑟和发财往里面领人。
突然,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两下。
她偏头轻声问竽瑟:“怎么了?”
“郡君,那位是河间郡公夫人,出身乐安县公,姓封。”
河间郡公就是董贤妃的兄长,济王的亲舅舅。
信王一案,济王被圣人责罚闭门思过,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郡公夫人封氏的到来,让人不禁有些疑惑她的目的。
温清宁顺着竽瑟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河间郡公夫人的瞬间愣了一下。
封氏穿着淡红夏裳,下配曳地长裙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珠玉琳琅,面上浓艳的妆容遮住所有皱纹,让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这位夫人应该年过五十了吧。
温清宁又把目光挪到封氏身后,她的身后跟着着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模样娇艳,面露傲气,看向温清宁的时候,目露审视。
看到人越来越近,竽瑟飞速地说了一声:“河间郡公府上暂时没有适龄的尚未婚配的小娘子,跟在郡公夫人身边的可能是她娘家那边的。”
温清宁几不可查的点了一下下巴,朝封氏迎了上去:“见过郡公夫人。”
封氏淡淡地“嗯”了一声,垂目打量一圈说道:“郡君请起。下次再设宴还是提前两三个月就递帖子的好,没得弄得人手忙脚乱……不过郡君有武安侯、郡王做靠山,就算不按着规矩办,大家也不敢置喙一声。”
话锋一转,朝身后的少女侧了一下脸:“十五娘,见过温郡君。”
少女微微颔首:“乐安县公之女,封氏十五娘见过郡君。”
温清宁叫起,只当没有听到封氏的话,让竽瑟把人领进去。
就在刚刚,她想到一种可能——和其他王爷相比,郡王除了辈分低上一层,还缺少一个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