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夜间起了风,呼呼的风声犹如哭嚎,吹得树枝东摇西晃,窗帘被卷起,拧成结甩到墙上。祝曲祺从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出来,打了个喷嚏,赶紧去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
“让你别吃雪糕。”
男人宛如亲爹一样温厚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还没转过头,人就被抱起,塞进被子里,他紧随而来,延续沙发上那个被迫中断的吻。
祝曲祺寻着接吻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讲话:“我本来……计划好了……今晚读两百页,你要逼死……强迫症了。”
谢闻低哼了声,随意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睡衣下摆被掀起,祝曲祺一瞬绷直了脊背,呼吸停了停:“我明天也要上班,你是知道的吧?”
他昨晚就以她隔天要早起上班为由没有进行到底,怎么过了一天,他就说服了自己,打算跟她试试了?
谢闻的吻辗转到她脖颈、锁骨,没有停下,他处于下位,边亲边撩起眼皮注视她的脸,但凡她表露出一丝不情愿他就会立刻停下,可她只是嘴上叽里咕噜,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却收得很紧,没有松开或推开的意思。
祝曲祺半天没听见声音,低眸看他,心脏抖了抖,承接不住他炙热如火的眼神,更无法忽视皮肤上烙印般的感觉。
被子里很快变得跟火炉一样,哪里都是烫的,祝曲祺偏着头,额间渗出汗来,故意叫得很大声,惹他心疼。
谢闻很无奈,又宠她,不知道怎么会疼,他已经很小心了,都没敢太用力,一直是收着的。
她的叫声把狗都引来了,以为自己的主人受到欺负,爪子刺啦刺啦地挠门,那动静像是要把门刨出一个窟窿,它好钻进来解救它的主人。
“祝曲祺,别叫了……”
汗珠滑落到男人的眉峰,挂在那里摇摇欲坠,最终,随着他身体下压,滴落下来,砸在她胸前。
祝曲祺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后来,不管她怎么大声求饶谢闻都不再相信,她委屈控诉,夹杂着骂人的话,说他是混蛋,还没下床就翻脸不认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眼里只有那种事、没有她,都不心疼她,她怎么这么惨,一把年纪第一次谈恋爱就被骗。
她嚷嚷得起劲,说到后面开始胡言乱语,谢闻没空辩解,一手撑在床头,手臂上鼓起的青筋如深扎土里的根系,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想要冲破躯体。
“你说话啊!”祝曲祺抽泣,“骗子。”
发现骂人的话对他不起作用,她改为求饶。
“要我说什么?嗯?”谢闻终于肯理她,布满细汗些微潮红的脸庞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话音里伴随着不稳的气息,有些气笑了的意味,“狼来了的故事听说过没有?我以为你都是装的。”
祝曲祺:“……”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闻手指撩开她脸上被汗黏住的发丝,低头轻柔地亲吻她红得不正常的面颊、唇角,同她深吻,小心翼翼对待珍宝般安抚她。
哪有不心疼她,哪有得到了就不珍惜,哪有翻脸不认人,她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话有哪一句是真的,她惯会演戏。
到底谁是骗子。
算了算了,她想怎么样都行。
*
祝曲祺觉得自己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快被人戳得烂掉,流出甜得发腻的汁液。
情到浓处,谢闻牵起她一只手,含吻她手腕内侧细嫩的肌肤,比吻她的唇还要色气,她看一眼那个画面就像被电到,颤抖着把脑袋缩进他怀里。
他嗓音低低沉沉,对她说,我爱你,然后问她,你爱我吗?
什么爱不爱的,祝曲祺只想睡觉,后半夜了,她脑子虽然困成了一团搅不动的浆糊,还没忘记明天是周二,她一个打工人还要勤勤恳恳地上班,工作任务一大堆。
我爱你。祝曲祺蚊子哼哼似地说。
谢闻不满意,要她一遍遍说,不说就使坏,说了也使坏。
祝曲祺脑子被晃得颠三倒四,她要是颗鸡蛋,这会儿都被摇散黄了。
不知几点结束的,祝曲祺迷迷糊糊被抱去浴室,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疲乏的身体沉进去,只觉每颗细胞都舒展开了,胳膊被抬起,有人握着毛巾细细地给她擦洗。
没多久,伺候她的人也进来了,水波开始荡漾,一池水被晃出去大半。
什么高岭之花,我上大当了!祝曲祺说不出话,只能在心底大呼。
再次有意识,是谢闻捏住她的脸蛋,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什么上班?别骗人了,这才睡了多久,怎么就要上班了?我不想上班,我只想睡觉。
祝曲祺抬手堵住耳朵,动了动唇,用意念回复叫她起床的人。
谢闻怕她清醒过来怪他没好好叫她起床,于是拉开她捂住耳朵的手,一字一顿道:“我是说,上班要迟到了,你要是不想去我给你请假。”
祝曲祺惊坐而起:“我不请假!”
谢闻:“……”
祝曲祺两眼无神,幽魂一样爬下床,差点跪地上,被谢闻一把捞起,抱去洗手间,扯了条干毛巾垫在洗手台上,将她放上去。
他给牙刷挤好牙膏,塞她手里,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等她刷好牙,递上一杯水让她漱口,然后抽了几张洗脸巾打湿了给她擦脸。
化妆他无法代劳,只能站在一旁观看。
祝曲祺松垮垮地坐在化妆台前,对着镜子撑开眼皮,往眼珠子上戴隐形眼镜,刺激得生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落,给谢闻吓得够呛:“你还好吗?”
祝曲祺缓缓转过身来,眯起没戴隐形眼镜的那只眼,有气无力道:“要我说真话吗?”
谢闻:“……”
“有点疼。”祝曲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是手臂、腰间、大腿……总之,意思就是哪儿哪儿都疼。
“对不起。”谢闻扯了张纸给她擦泪,“昨晚我……后来……是有些失控。”
祝曲祺从他手里拿走纸巾,她不是哭,就是没睡好刚戴上隐形眼镜不太舒服,从眼眶里淌出来的除了生理泪水还有眼镜液,谁知道把他搞得这么愧疚。
“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祝曲祺反过来安慰他,“我后来……后来也很享受啦。”
说完她就挥挥手,示意他站远点,别妨碍她化妆,她真的要迟到了!
祝曲祺戴好另一只隐形眼镜,视线变清晰,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她男朋友那张帅得很客观的脸,明明就是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
再次证明,人不可貌相。
谢闻见她发呆,往前走了几步,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
祝曲祺说:“想你明明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做的事跟这个词一点都不沾边!”
谢闻:“……”
? ?啊,啊,啊……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