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筷子上夹的那块黑不溜秋的排骨推到她嘴边:“给个面子。”
谢总都这么卑微了,祝曲祺只好勉为其难地张口,咬下指甲盖那么大一点肉,闭着眼快速咀嚼,抱着大不了吃坏肚子上吐下泻去医院急诊科走一趟的想法,明天是休息日,不用担心影响工作。
谢闻:“……”
她这个视死如归的表情是不是太夸张了,只是让她尝一口菜,不是命令她去炸毁敌人的碉堡。
祝曲祺放下筷子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西柚汁拧开喝了几口,表情终于缓过来。谢闻觉得她在演戏,正准备亲自尝一口,就听见她平静道:“满分十分的话,这道菜我给你打八点六分。”
谢闻眉梢微扬:“那这个评分很高了。”
祝曲祺:“因为我有一点四了。”
谢闻:“……”
难得有一次能听懂谐音梗,祝曲祺说的是她有一点死了。
谢闻不信会那么难吃,拿起被她放下的筷子,夹住她刚刚咬过一口的那块排骨,送进嘴里,表情瞬间凝固了。
祝曲祺靠着流理台,眼睛弯起:“谢总,别勉强自己。”
她刚说完,谢闻就把嘴里的排骨吐进垃圾桶,接水漱口,好几秒过去,口中仍残留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怪味,其中苦味是最突出的。
祝曲祺递上手里的西柚汁:“喝点清爽的压一压,别给自己整吐了。”
谢闻:“……”
祝曲祺歪着脑袋,整张脸凑到他眼皮子底下,笑得不行:“现在相信‘人与人的天赋有差别’这句话吗?”她拍拍他的头,再赠送一句,“术业有专攻,你经商厉害,不代表其他领域也厉害。”
在谢闻不服输的倔强眼神里,祝曲祺扭胯挤开他,自己占领大厨的位置,先将锅里残余的酱汁拿到洗碗槽里刷干净。
祝曲祺一边刷锅,一边庆幸地念叨:“还好还好,我三千多的锅没有被烧坏,谢天谢地。”
谢闻咳了声,祝曲祺没有回头,抬起右手:“帮我把袖子挽上去。”
谢闻解开她的衬衫袖扣,往上翻折两下,另一边袖子也一样。
祝曲祺把洗好的锅摆回灶台,从冰箱里拿出一包肉,一盒菌菇,还有啤酒,以及一些配菜小料。
“今晚吃啤酒鸭可以吗?”她早上出门前就想好了菜单,鸭肉已经提前解冻,腐竹也泡好了,“再加菌菇焖腐竹、蒜蓉西蓝花、清炒茭白。”
谢闻说可以,祝曲祺问他还想吃什么菜,他摇头,她没看见,回头正好瞧见他一脸严肃地对着平板,估计是在琢磨哪一步出了问题,怎么最后做出来的红烧排骨跟图片里完全是两个东西。
祝曲祺抿紧唇,尽量没让自己笑出声。
手机响了,祝曲祺瞟了眼,是小酒打来的视频电话,她接起电话。
“小鸟老师今天加班不?”屏幕里的小酒蹲在人体工学椅上,手里拿着个大果冻在啃,“想去你那儿蹭个饭。”
“不加。”祝曲祺说,“你不用陪男朋友哦。”
小酒眼皮翻了翻,望着天花板唾骂:“臭弟弟,搞到手就没热情了,丢下我飞去别的城市参加一个什么活动,到现在电话也没一个。”
祝曲祺:“人家是去正经工作,你少无理取闹。”
小酒吸溜着果冻:“不想理他。”
“你过来吧。”祝曲祺把手机摄像头调成后置,给她看流理台上摆的食材,“还想吃什么,可以报菜名。”
“好耶!”小酒兴奋道,“我想吃你上次做的油面筋塞肉,还有裙带菜鱼饼汤。”
刚好这些东西冰箱里都有,祝曲祺一口答应:“没问题。”
镜头忽然一晃,捕捉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小酒被果冻呛了下:“等一下,你旁边的人是谁?你弟?我看着怎么不像?”
“不是啊,是谢闻。”
“谢总不是回沪了吗?”
“他今天过来的。”
“……”
祝曲祺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没闲着,把鸭肉从袋子里倒出来,姜蒜推给谢闻,叫他帮忙处理,姜去皮切片、蒜剥好放碗里。
“还有别的事儿吗?我挂了啊。”祝曲祺单手艰难地撕开口蘑包装盒上的薄膜,“忙着做饭呢。”
小酒突然犹豫了,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她过去的作用不就相当于两百瓦的电灯泡,闪瞎别人的同时,尴尬的是自己。
“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的更新还没写完,我就不去你那里吃饭了。”小酒善解人意道,“你们慢慢吃,我点外卖。”
“别啊,把电脑带过来,饭好了直接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祝曲祺盛情邀请,“我和谢闻在做啤酒鸭,你确定不来?”
网卡了,视频变成了ppt,一帧一帧地跳出来。
小酒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闪现系统提示,当前通话对方网络不佳,祝曲祺后面那句话传进小酒的耳朵里是这样的——谢闻在做鸭。
小酒:“?”
小酒:“……”
你们俩在玩什么情趣play啊,我就更不能去了!
小酒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了不了,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祝曲祺觉得她的反应奇怪得很,但也没勉强:“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过来。”
视频通话结束,隔了几秒,小酒发来一条消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鸟老师。】
小鸟不吃香菜:【哪样?】
浮光入酒;【谢总做鸭的话,你演什么?包他的富婆姐姐?啧啧啧,不愧是搞创作的,花样就是多,自产自演,可以的,小鸟老师。】
小鸟不吃香菜:【你在说什么鬼???】
浮光入酒:【你自己说的啊,谢闻做鸭。】
祝曲祺在脑子里把之前说的话复盘了一遍,完全不想打字,摁住语音键,嘴巴对着手机咆哮:“我说的是我和谢闻在做啤酒鸭!!!你耳朵自带屏蔽功能啊,专门屏蔽关键字?还是说你这人心脏,听到什么都是脏的!”
她这一嗓子把正在剥蒜的谢闻吓了一跳,扭过头看她:“怎么了?”
祝曲祺深呼吸:“没事。”
小酒发来一个小女孩跪地忏悔的表情包。
浮光入酒;【我错了。不对,不是我的错,都是网卡惹的祸。】
祝曲祺丢下手机,瞥了一眼谢闻,他垂着头,修长手指一点点撕掉蒜瓣上的皮,跟有强迫症似的,每一瓣蒜都要弄得干干净净。
谢总做鸭?陆岁晚怎么想的,她脑子是被果冻塞住了吗?
谢闻头也没抬,眼皮子还垂着,幽幽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和你闺蜜之间聊的东西不正常,说我什么了?”
祝曲祺:“……”
祝曲祺说不出口。
谢闻处理完最后一颗蒜,感觉两只手都被蒜味腌透了,朝祝曲祺伸出手,要捏她的脸:“嗯?”
祝曲祺偏着脸躲避,顺口胡诌:“说你长得帅,堪比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