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场上的新招式(辞行篇)
结婚第七天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炕沿上,邢成义蹲在地上,正把一双新纳的布鞋往行李箱里塞。王红梅坐在炕边,手指摩挲着邢母给的小薄被,被角绣着朵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真要后天走?”她轻声问,语气里藏着几分不舍。
邢成义抬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布鞋上的浮尘:“饭馆李经理昨天又打电话了,新研发的几道家常菜要试推,我得回去盯着。再说,咱总不能一直待在老家,bJ那边的房租还得交,早点回去踏实。”王红梅点点头,把薄被叠得方方正正,放进箱子角落:“我知道,就是觉得刚跟爸妈熟络起来,又要走了。”
正说着,邢母端着两碗小米粥进来,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过日子哪能没牵挂?你们在外头好好的,比啥都强。”她把粥放在桌上,从兜里摸出个红绳系着的银锁,轻轻挂在王红梅脖子上,“这是我年轻时攒钱买的,给晓晨留着,保平安。”银锁冰凉的触感贴着胸口,王红梅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喝粥,掩饰眼底的湿意。
上午,邢成义去村头的小卖部买返程用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王明哲。“成义哥,听说你要回bJ了?”王明哲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土鸡,“这是我家刚杀的,你带回去给红梅嫂子补身子,城里买不着这么地道的农家鸡。”邢成义连忙推辞:“这哪行?你留着自己吃。”“拿着吧!”王明哲把网兜往他手里塞,“咱这关系,还客气啥?以后我去bJ,你可得请我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两人正说着,荣宁宁也骑着电动车过来了,车筐里放着个布包:“成义哥,红梅嫂子,这是我妈做的酱菜,配粥吃特香,你们带在路上。”她拉着王红梅的手,眼圈红红的,“真舍不得你们走,以后没人陪我打麻将了。”王红梅笑着帮她擦了擦眼角:“等过年我们回来,再陪你玩,到时候教你新招式。”
下午,邢成义带着王红梅去了村东头的老李家。之前帮老李看装修布局时,老李总说要请他吃饭,这次辞行,邢成义特意上门道别。“成义啊,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新房布局得浪费不少地方。”老李握着他的手,非要塞给他一袋子自家种的花生,“带着路上吃,不值啥钱,是我的心意。”邢成义推脱不过,只好收下,又叮嘱了几句装修时要注意的细节,才带着王红梅离开。
傍晚,邢父把邢成义叫到院子里,递给他一支烟。父子俩蹲在台阶上,烟卷的烟雾在暮色里慢慢散开。“到了bJ,少熬夜,红梅怀着孕,你得多担待。”邢父的声音有些沙哑,“钱赚多少是够?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邢成义点了点头,把烟蒂摁在地上:“爸,我知道,您和我妈在家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邢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却从兜里摸出个存折,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是我和你妈攒的,红梅怀孕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应急。”邢成义眼眶一热,把存折推回去:“爸,我们有钱,您留着自己用。”“让你拿着就拿着!”邢父的语气不容拒绝,“这是我们当老人的心意。”
晚饭桌上,饭菜格外丰盛。邢母做了邢成义最爱吃的红烧肉,又给王红梅炖了鸡汤。四人围着桌子,话却比往常少了些。邢母不停地给王红梅夹菜:“多吃点,到了bJ,想吃我做的菜就难了。”王红梅咬着筷子,忽然抬头说:“妈,等晓晨出生了,我们把您和我爸接到bJ住几天,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小窝。”邢父邢母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好,好,我们等着。”
睡前,邢成义帮王红梅揉着腿,王红梅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月光:“成义,你说我们下次回来,院子里的玉米是不是就熟了?”邢成义握着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银镯子:“肯定熟了,到时候我们帮爸妈收玉米,再去后山摘枣子。”他顿了顿,又说,“等以后条件好了,咱在老家也盖个小房子,周末就回来住,陪陪爸妈。”
王红梅点点头,把脸埋进他怀里。行李箱就放在墙角,里面装满了乡亲们的心意和家人的牵挂。虽然还没出发,心里已装满了不舍,但她知道,这次离开不是结束,而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就像邢成义练太极时的收势,看似停下,实则是为了更稳的起势,往后的日子,只要两人心在一起,无论在老家还是bJ,都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晨练场上的新招式(启程篇)
启程那天,天还没亮透,邢母就已经在厨房忙活了。锅碗瓢盆的轻响里,飘出葱花鸡蛋面的香味。邢成义帮着把最后一件行李——装着土鸡的网兜绑在摩托车后座,回头看见王红梅正站在院门口,望着老槐树出神。
“在想啥?”他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腰。王红梅回过神,指尖碰了碰树干上的一道浅痕:“小时候爬树,在这磕过一次,现在还留着印子。”邢成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道浅痕被岁月磨得模糊,却藏着她的旧时光。“等下次回来,咱带晓晨来认认,告诉她这是妈妈的‘纪念树’。”他笑着说,替她拢了拢被晨风吹乱的头发。
早饭吃得匆忙,邢母把煮好的鸡蛋塞进王红梅兜里:“路上饿了就吃,别舍不得。”邢父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眼神一直落在摩托车上的行李堆里,像是要把每一样东西都刻进眼里。“爸,妈,我们走了。”邢成义跨上摩托车,扶王红梅坐稳,声音有些发紧。
“哎,路上慢点开!”邢母挥着手,话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邢父摁灭烟蒂,站起身,重重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常打电话。”
摩托车缓缓驶出院子,邢成义特意放慢了车速。王红梅回头望,邢父邢母还站在院门口,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直到拐过村口的弯道,再也看不见了。她轻轻靠在邢成义背上,鼻尖发酸,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哭了会让他分心。
“难受了?”邢成义感觉到她的肩膀微微发颤,轻声问。“没有。”王红梅吸了吸鼻子,“就是觉得,老家的风都比bJ的暖。”邢成义笑了,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等咱在bJ站稳脚跟,就把爸妈接过去住,到时候让他们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酸菜面。”
路过邻村时,王红梅让邢成义停了停。她跳下车,跑到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两袋岳父爱吃的炒瓜子、岳母喜欢的水果糖。“昨天忘了买,路过就补上,不然心里总觉得少点啥。”她把东西揣进包里,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到了王红梅娘家,李桂兰正站在银杏树下张望。看见他们,她快步迎上来,拉着王红梅的手摸了又摸:“咋这么早?饭吃了没?”“妈,吃了,我妈给做的鸡蛋面。”王红梅笑着,把刚买的东西递过去,“给您和我爸买的零嘴。”
王建国从屋里搬出个竹编篮子,里面放着新蒸的玉米面馒头:“路上吃,比外面买的实在。”他帮着把篮子绑在行李堆上,拍了拍邢成义的肩膀:“到了bJ给家里报个平安,红梅要是有啥不舒服,立马给我们打电话。”“哎,您放心。”邢成义用力点头。
没多耽搁,两人再次启程。李桂兰拉着王红梅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邢成义再三劝说,才停下脚步。“妈,回去吧!”王红梅挥着手,摩托车慢慢驶远,她回头看,母亲还站在银杏树下,像一尊不舍的雕像。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摩托车的后视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行李堆里的土鸡偶尔扑腾一下翅膀,网兜发出轻微的响动;腌菜坛子的盖子缝里,透出淡淡的酸香;邢母绣的薄被、岳父给的工具箱、王明哲送的土鸡、荣宁宁给的酱菜……每一样东西,都装着沉甸甸的心意。
王红梅攥着兜里温热的鸡蛋,听着耳边的风声,看着身边稳稳开车的邢成义,忽然觉得,这趟返程虽然带着不舍,却也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摩托车载着的不仅是行李和两个人,还有家人的牵挂、乡亲的祝福,以及对未来的期盼。
“成义,”她轻声说,“等下次回来,咱得教王明哲几招太极新招式,让他也学学‘稳劲’。”邢成义笑着应道:“好啊,到时候咱在晨练场摆个局,让乡亲们都来看看,咱不仅会做菜,太极也练得地道。”
摩托车驶上了通往县城的大路,路面渐渐平坦。风里的槐花香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公路的尘土气息。王红梅靠在邢成义怀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只要身边有他,不管是老家的晨练场,还是bJ的小厨房,都能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这一次的离开,不过是为了下一次带着更满的收获,笑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