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场上的新招式(入职篇)
次日清晨七点半,邢成义已换上干净的衬衫,王红梅帮他将领口捋平,又递过一个装着水杯的帆布包:“别紧张,跟后厨的同事好好相处,中午记得歇会儿。”邢成义点点头,在她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在家好好歇着,晚上我带好吃的回来。”
赶到东方大酒店后厨时,七点五十分。后厨里已一派忙碌,不锈钢操作台擦得锃亮,各色食材按类别码放整齐,择菜、切配、备料的师傅们各司其职,动作麻利却不慌乱。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腰间系着黑色围裙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胸前工作牌写着“王海涛后厨主管”,他打量了邢成义一眼,声音洪亮:“你就是邢成义吧?张总监跟我说了,跟我来。”
王主管领着邢成义走到更衣室,递过一套叠得整齐的厨师服和工作牌:“衣服按你的尺码找的,赶紧换上,我带你熟悉下环境。”厨师服是纯棉材质,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邢成义快速换好,戴上白色工作帽,镜中的自己透着几分干练。
后厨按功能划分得条理清晰:冷菜间、热菜间、面点间、备餐间各司其职,中间是宽敞的中央操作台。王主管指着冷菜间:“李师傅负责冷菜,主打精致摆盘,你多跟他学学审美;热菜间分两个灶台,张师傅掌勺鲁菜和粤菜,赵师傅擅长家常菜,你先跟着张师傅打荷,熟悉酒店的菜品流程。”
邢成义跟着王主管走到热菜间,一位头发微卷的师傅正颠勺,火苗“呼”地窜起,映红了他的脸颊。“张师傅,这是新来的邢成义,北京饭店出来的,跟着你先熟悉下。”王主管喊道。张师傅放下锅铲,回头看了眼邢成义,咧嘴一笑:“北京饭店出来的?底子肯定扎实,以后多搭把手。”邢成义连忙点头:“张师傅,以后请多指教。”
上午的工作从备料开始。张师傅递给邢成义一本厚厚的菜品手册:“咱酒店的招牌菜都在这儿,先记熟食材配比和烹饪时间,尤其是燕鲍翅这类高端菜,差一点都不行。”手册上每道菜都配着图片和详细说明,葱烧海参的海参泡发时间精确到小时,浓汤鱼翅的吊汤步骤列了十条,邢成义看得格外认真,不时在本子上做标记。
十点多,第一波订单传来,后厨的节奏瞬间加快。“三号桌,葱烧海参一例!”传菜员高声喊道。张师傅朝邢成义递了个眼色:“来,搭把手,看看你泡发的海参咋样。”邢成义早提前按手册要求泡发好海参,此刻迅速取出,用纯净水冲洗后递过去。张师傅接过海参,放进熬好的酱汁里翻炒,邢成义则在一旁快速备好装盘用的青蒜叶和枸杞,动作利落。
当一盘色泽红亮、酱汁挂壁的葱烧海参端出锅时,张师傅挑了挑眉:“海参泡发得不错,够弹牙,以后高端菜的食材预处理就交给你了。”邢成义心里一喜,连忙应下。一上午下来,他跟着张师傅处理了五桌订单,从食材传递到摆盘辅助,没出一点差错,连王主管路过时都朝他点了点头。
中午十二点半,午休铃声响起。邢成义跟着同事去员工食堂,四菜一汤的饭菜热气腾腾,他特意多打了一份红烧肉,想着晚上带回去给王红梅尝尝。饭后,他按约定去后院的员工宿舍,宿舍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每间住两人,他被安排在空着的下铺,上铺的同事是面点间的小周,性格开朗,见他进来,立刻递过一瓶冰汽水:“以后咱就是室友了,中午随便歇,下午两点才上班。”
邢成义躺在硬板床上,虽不如地下室的床软和,却透着安稳。他掏出手机给王红梅发了条短信:“一切顺利,同事都好,晚上带红烧肉回去。”很快收到回复:“好,我煮了粥等你。”
下午的工作更忙碌,有几桌婚宴订单,后厨全员上阵。邢成义负责燕鲍翅的前期处理,他按自己的改良方法给海参去沙、给鱼翅焯水,张师傅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却在出菜时悄悄给他使了个认可的眼色。临近下班,张总监来后厨巡查,看到邢成义处理好的食材,笑着对王主管说:“这小伙子不错,上手快,踏实。”
傍晚六点,下班铃声响起。邢成义换好衣服,拎着打包的红烧肉和食堂送的馒头,脚步轻快地往公交站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映着街道上的车流。他想起昨天面试时的紧张,想起王红梅期待的眼神,心里满是踏实——这份工作,不仅是薪水,更是他和王红梅在bJ扎根的底气。
回到地下室时,王红梅已做好了小米粥,炒了盘青菜。两人围着小桌坐下,红烧肉的香气飘满小屋。王红梅尝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比家里的还好吃。”邢成义笑着给她夹了块肉:“以后好好干,争取早点攒钱换个带阳台的房子,让你能晒晒太阳。”
窗外的通风井里,绿萝在晚风里轻轻晃动。灯光下,两人的碗筷碰撞声、轻声的笑语,把小小的地下室填满了生活的暖意。邢成义知道,这只是开始,就像他练过的太极,稳扎稳打,每一步都算数,往后的日子,定会像锅里的小米粥,慢慢熬出香甜。
晨练场上的新招式(入职篇)
第二天清晨,邢成义比闹钟早醒十分钟。王红梅还蜷在被窝里,呼吸均匀,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小窗透进的微光叠好被子——昨天新换的床单还带着皂角香,是王红梅特意从老家带来的。洗漱时,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厨师服的领口被熨得笔挺,白色工作帽戴得端端正正,连鬓角的碎发都掖得严严实实。
“今天争取跟张师傅学做浓汤鱼翅的吊汤步骤。”他对着镜子低声念叨,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王红梅这时揉着眼睛坐起来:“锅里温着小米粥,我加了红枣,你快趁热喝。”邢成义应着,走到房间角落的小桌前,瓷碗里的粥冒着热气,红枣的甜香钻进鼻子,他三两口扒完,拎起帆布包往门外走:“晚上想吃啥?我下班路过菜市场买。”“买点青菜就行,别太累。”王红梅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软乎乎的。
八点差五分,邢成义已站在后厨操作台前。张师傅早到了,正蹲在地上检查今天送来的海参,手指捏着海参腹部,轻轻一按,又弹又韧。“昨天泡的海参不错,今天试试吊汤。”张师傅头也没抬,扔过来一袋干贝,“提前泡三个小时,记得用温水,别用开水烫,鲜味会跑。”邢成义接过干贝,颗粒饱满,带着淡淡的海腥味,比他之前在小饭馆用的碎干贝强太多,他赶紧找了个白瓷盆泡上,又仔细在小本子上记:“干贝,温水浸泡3小时,期间换水两次。”
一上午的忙碌像被按了快进键。订单从十点开始涌来,传菜员的声音在后厨此起彼伏:“八号桌葱烧海参两例!”“包厢要一份浓汤鱼翅,客人赶时间!”邢成义跟着张师傅转,一会儿递勺,一会儿擦盘,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掉进衣领里,凉丝丝的。张师傅颠勺的间隙瞥他一眼:“别急着擦汗,手上的活不能停,后厨讲究眼疾手快。”邢成义点点头,拽起肩头的毛巾胡乱抹了把脸,又赶紧去备青蒜叶——刚才切好的那盘快用完了。
十二点半,午休铃声终于响起,邢成义松了口气,跟着人流往员工食堂走。食堂在酒店负一楼,推开厚重的木门,饭菜香混着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他端着餐盘排队,打了一份红烧肉、炒时蔬和番茄蛋汤,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炸过来:“邢成义?!”
邢成义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抬头望去——餐桌斜对面站着个姑娘,扎着高马尾,发尾微微卷曲,垂在肩头。她穿着酒店前厅的制服,藏蓝色套裙衬得皮肤白净,小小的翘鼻子上沾着点细密的汗珠,柳叶眉挑得高高的,眼里满是惊喜。“李慧?”邢成义脱口而出,手里的餐盘差点没端稳。
李慧“噔噔噔”跑过来,也不管旁边有没有空位,直接拉开椅子坐下,胳膊肘往桌上一撑:“真的是你!我昨天就瞅着像你,在酒店正门那儿,你跟个姑娘一块儿进的门,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她语速快,带着湖北姑娘特有的爽朗,尾音微微上翘,“那姑娘是谁啊?看着挺文静的。”
邢成义闻言,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香得眯起眼:“是我媳妇,王红梅,我们刚结婚不久,这次从老家一块儿回bJ。”“哇!结婚了?”李慧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不小,“可以啊邢成义!当年在金沙食府,你还说要先攒钱再谈对象呢,这进度可以啊!”
提起金沙食府,邢成义也笑了。那是他来bJ的第二份工作,十八岁的年纪,跟着传菜部的师傅们扛餐车,李慧当时是前厅服务员,两人经常搭档——他负责把菜送到桌前,她负责报菜名,有时候客人催得急,她会偷偷帮他把传菜单按顺序排好,省得他跑冤枉路。“昨天没跟你打招呼,是真不认识你媳妇,怕唐突了。”李慧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你们当时走得急,我刚想喊你,你们就进电梯了。”
邢成义摆摆手:“没事,本来也忙。你怎么来这儿了?金沙食府不是挺好的吗?”“去年老板转让店面了,我就跳槽过来了。”李慧舀了勺番茄蛋汤,“这儿前厅待遇好,还交五险一金,比之前稳当。”她盯着邢成义的厨师服看了看,笑着打趣:“可以啊,都穿这么像样的衣服了,当年在传菜部,你穿的那身灰扑扑的工装,袖口都磨破了。”
邢成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脸颊有点发烫:“昨天刚领的,后厨福利还行。”“那必须的,东方大酒店可是三里河这边的老字号。”李慧往嘴里扒了口饭,“你在后厨哪个岗?以后我前厅要是有客人问特色菜,我还能跟你请教请教。”“跟着张师傅学热菜,主打鲁菜和燕鲍翅。”邢成义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底气——这可是他练了好几年的本事。
“厉害!”李慧竖起大拇指,“以后可得罩着我啊,要是有客人挑刺,我就说‘这菜是我们后厨邢师傅做的,北京饭店出来的’,保管镇住他们。”邢成义被她逗笑,刚想再说点什么,李慧突然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哎呀,糟了!我下午一点半要站岗,得赶紧回去补个妆。”她慌忙站起身,餐盘里还剩小半份饭,“不跟你聊了,我先走了,以后食堂见!祝你跟嫂子在bJ好好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你也好好的!”邢成义挥挥手,看着李慧扎着马尾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食堂门口,心里暖融融的。他低头看了看餐盘里的红烧肉,想起王红梅昨天说爱吃,赶紧把剩下的几块拨进餐盒里——中午食堂管够,带点回去正好。
吃完饭,邢成义往员工宿舍走。走廊里碰到面点间的周亮,手里拿着个刚蒸好的豆沙包:“邢哥,吃不吃?刚出锅的,甜得很。”邢成义接过豆沙包,咬了一口,豆沙绵密,甜而不腻。“刚才在食堂跟你说话的是前厅的李慧吧?”周亮凑过来,“她可有名了,性格直爽,客人都喜欢她。”邢成义点点头,嘴里嚼着豆沙包,心里却在想——在bJ能碰到老熟人,还找到这么稳当的工作,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