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虽然并没有亲自出现在那些战场之中。
但也能清晰的感知到众人的表现。
西王母催动昆仑镜，施展出的并不是粗暴地冻结时空。
而是在一片广阔的区域内，将时间流速进行了精准而微妙的扭曲。
这使得敌方主将诸怀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拉长，每一个意图都变得迟缓。
为联军的集火与分割创造了完美的窗口。
紧接着金簪划出的空间界限。
更是将这种战术优势彻底固化。
这种对时空法则的细致操控，已然超越了单纯力量的堆砌。
他与西王母身为道侣。
在无数次阴阳和合、共参大道中，共同推演过的成果。
他了解西王母混元大罗金仙巅峰的实力。
这份实力是稳定的，是值得信赖的，是他在整个棋盘上可以倚重的一枚关键棋子。
“还有女娲。”
吴天的目光随之转向女娲。
这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他知道，女娲远离洪荒，便无法再借用天道圣人果位的力量，实力必然会大幅度跌落。
但他没想到。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自身所修持的造化之道。
依然支撑着她混元大罗金仙初期的境界。
这说明女娲并未完全依赖天道，她自己的根基远比表现出来的要扎实。
更让他关注的。
是女娲对造化法则的运用方式。
她没有选择正面搏杀，而是将磅礴的造化之气洒向战场。
那些倒下的联军将士，在造化之气的滋养下重塑身躯，重新站了起来。
有这份力量存在，扭转伤亡，维持战线辅助能力。
其战略价值甚至要超过一名同阶的纯粹攻伐型修士。
紧接着。
吴天的注意力又扫过九凤、后羿、蚩尤、相柳。
巫族为战而生，个体战力强横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更看重的是，这些人不是只知道凭借本能与蛮力冲杀的莽夫。
九凤的火焰与阴风配合，分割战场，制造杀伤区域。
后羿的箭矢总能找到敌方阵型中最薄弱的节点，或是威胁最大的目标。
蚩尤懂得如何率领部众发起集团冲锋，将个人勇武放大为军团的破阵之力。
相柳的剧毒与浊流，则是在大范围地污染战场环境，持续削弱敌军。
他们都成长为了合格的将才。
懂得如何统御部众，协同作战。
在这等规模的世界战争中，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能如臂指使地调动大军，才是决定胜负的基石。
伏羲、神农、轩辕的表现同样落入他的眼中。
人族在三皇的指挥下，布下严整的战阵，与前方冲杀的巫族形成了有效的配合。
巫族强大的肉身在前方吸引火力，撕开凶兽的防线。
人族的法术洪流与战争法器便紧随其后。
对暴露出的缺口进行精准而毁灭性的覆盖打击。
这正是他长久以来刻意引导、磨合的结果。
将人族与巫族，各自的优势与长处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加强大、没有明显短板的战争整体。
今日在此界的初次实战，证明了他这条路的正确性。
吴天的思绪从眼前的战场上抽离，飘向了更深远的层面。
他想到了巫族与人族之间那种盘根错节的紧密关系。
自从人族在洪荒大地上诞生以来，便与巫族结下了不解之缘。
成为了最为坚实的盟友。
放眼如今的洪荒格局，巫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族。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人族。
至于位列第三的，并非是曾经能与巫族分庭抗礼的妖族。
也非龙凤麒麟，或者其他古老的种族。
而是人族、巫族结合诞下的混血后代。
这个事实本身，便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巫族天生便拥有强悍的肉身，在近身搏杀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而人族虽然肉身相对孱弱，却拥有极高的灵智。
其先天道体能够亲近大道。
在修行仙法道术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以作为远距离施法的力量。
这两种特质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的互补，其产生的战力远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但这背后，还隐藏着吴天为巫族谋划的未来。
巫族乃是盘古血脉所化。
种族的繁衍一直是个巨大的难题。
主要依赖于盘古殿内的血池来孕育新生的族人。
然而，盘古父神留下的精血即便再浩瀚，也终究有其极限。
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耗尽枯竭的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巫族又该如何延续下去？
难道要依靠他吴天和十二祖巫们定期献出自身的精血吗？
就算他们愿意，又能放出多少血液？
这种做法不仅杯水车薪。
而且他们的血脉之力也比不过盘古，新生的巫族究竟能继承多少力量都是个问题。
这绝非一个种族长久发展的计策。
所以。
从很久之前，吴天便开始有意识地推动巫族与人族的融合。
之所以选择人族。
是因为在洪荒万千种族之中，人族是与巫族最为相似的一个。
洪荒的生灵种类亿万，其形态千奇百怪。
红云的本体是一团云霞，妖族中更是包含了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乃至顽石成精的各种存在。
即便是那些自混沌中诞生的魔神。
其本体也大多是奇异的形态。
这些生灵与魔神之所以在后来的修行中大多选择化为人形。
其根源就在于盘古。
盘古开天辟地，其形象便是如今的人形。
后世所有的生灵，其修炼化形的过程，本质上都是在模仿、趋近于这位开天辟地者的形态。
这种形态也被称为先天道体，被认为是天地间最契合大道的形体。
巫族与人族，则更为特殊。
巫族是盘古精血直接孕育而生，天生便是盘古的形态，也就是人形。
虽然祖巫们各自拥有不同的真身形态，但他们的初始形态皆是人形。
而人族，是女娲以水和土创造而成。
盘古身化万物，气息变成了风云，声音化作了雷霆，双眼成为了日月，血液形成了江河，筋脉演变为地理，而肌肉则化为了田土……
换句话说，
女娲造人所用的土，其本质是盘古的肉，
所用的水，其本质是盘古的血。
所以。
从根本上来看，人族同样是盘古的传承者。
只不过巫族是先天由精血孕育，而人族是后天以盘古的血肉为材料造就。
正是这份源自盘古的根本联系。
使得两个种族天生就存在着亲近感，他们的血脉能够相互交融。
并且诞下的混血后代，出现天赋卓绝者的比例极高。
这才是吴天为巫族选择的。
能够让族群血脉得以延续，甚至更加壮大的最佳路径。
“而且。”
吴天目光深邃，思绪触及到了更深的一层。
“人族，似乎是冥冥之中被选定的天地主角。”
“在我所知的诸天万界，无数的时空维度里，似乎绝大多数世界都是以人族为主导的文明……”
“这种现象绝非偶然，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巨大的秘密。”
“或许……这与盘古父神最终的布局有所关联？”
这个猜想在他的心中盘旋已久，但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还无法证实。
现在，他也只能暂时将这份好奇心压下。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的战场之上。
当务之急，是逼迫神逆现身，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至于人族的秘密，以及盘古可能留下的后手。
只能留待日后，再慢慢地去探寻了。
吴天的神识扫过诸怀巢穴的战场。
目光又落在了那兽潮之中挥舞着金箍棒，搅动风云的孙悟空身上时。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这猴子……”
孙悟空一直跟在吴天的身边，他对于这猴子的底细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杨眉，还是十二祖巫，都曾指点过他。
上次在灵界，杨眉搜刮整个世界献上的诸多先天灵宝、奇珍异材。
吴天也让这猴子优先挑选。
要论起身家底蕴，孙悟空远比许多老牌的大能都要丰厚。
但这猴子偏偏就认准了那一根棍子。
那根由吴天亲手炼制，融入了诸多神材。
又被孙悟空以自身的战意和心血不断温养的金箍棒。
此棍并没有什么花哨的神通异能。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沉重，以及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大小。
简单，直接，粗暴！
“大道至简。”
吴天心中默念。
孙悟空虽然没有走上最纯粹的力量大道，但他核心感悟的战之法则。
其本质同样是追求极致的攻击与破坏。
他摒弃了繁杂的神通，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自身与手中的兵器。
将力量、速度、战意凝聚于一点。
这种不依靠外物、只相信自身力量的道路。
看似简单，实际上最贴近法则的本源，对于悟道有着极大的助益。
“天赋根骨都是上乘，心性也经过了磨砺，很不错。”
吴天对于孙悟空这种专注一道、勇猛精进的表现颇为满意。
他的神识又落在了正与狠人女帝相互配合。
在战场中纵横捭阖的叶黑身上。
“叶黑此子，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看着叶黑那已经稳固的混元大罗金仙气息。
以及他在此等规模的大战中迅速适应并展现出的强悍战力。
吴天微微颔首。
弹指遮天世界天命所钟的气运，再加上他传授的《九转玄元功》。
还有留下的那些天材地宝。
这个年轻人能够如此迅速地证道混元。
虽然比预想的要快一些，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将叶黑带来，让他见识混沌的广袤，异界的神奇。”
“更让他亲身参与到此等规模的世界战争之中。”
“对他而言，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等此间事了，他返回自己的世界，将这次的见闻与感悟消化吸收，道行必定能够再进一步。”
吴天对叶黑的未来抱有相当的期待。
这一处的战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大局已定。
吴天便不再过多关注。
他那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迅速地转向了下一个凶兽巢穴所在的方位。
……
这片混沌区域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此地没有星辰，没有光亮。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
灰暗的天幕下，大地被一层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玄黑色坚冰覆盖。
冰面光滑如镜，却散发出能直接冻结元神深处的寒意。
在冰层巨大的裂隙中。
在那些堆积如山、不知属于何种生灵的庞大骸骨之间
燃烧着一簇簇蓝绿色的幽冥鬼火。
极寒与阴火在此地共存，形成一个巨大的力场。
不断将混沌中游离的至阴之气吸入此界，再转化为滋养此地生灵的养料。
奉命攻打此地的军队。
是十二祖巫亲率的巫族主力。
随行的还有僵尸族长将臣和他麾下的尸族军团。
当空间通道在此界上空洞开时，战斗便即刻爆发。
巫族战士们发出战吼。
依靠纯粹的肉身之力冲入敌阵。
他们的拳头和战斧将一头头从冰层下苏醒、自鬼火中凝聚的凶兽砸成碎片。
将臣的僵尸大军则悄无声息。
它们不畏寒冷，不惧阴火，用锋利的爪牙与敌人撕咬在一起，效率极高。
但很快，在前线指挥的祖巫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强良的周身环绕雷电。
他一拳将一头形似骨鸟的凶兽打得粉碎。
然而，散落一地的骨骼在几步之外的幽冥鬼火吸引下，竟自行滚动、拼接。
片刻后，一头全新的骨鸟摇晃着站起，再次扑来。
“这些东西的生命形态不对。”
天吴催动罡风，形成一道龙卷。
将前方一大片区域的凶兽切割成无数碎块。
可那些残肢断臂落在地上，依旧在蠕动，甚至试图攻击路过的巫族战士的脚踝。
此地的凶兽。
其存在方式与生命力并不依赖于完整的身躯。
而是与这片天地的阴煞能量场紧密相连。
只要这个能量场不灭，只要幽冥鬼火还在燃烧。
它们就能不断重组，近乎不死。
“有些麻烦。”
共工面色冷峻，他抬手一挥，北冥玄煞之水化作黑色寒流席卷而出。
寒流过处，连跳动的幽冥鬼火都被冻结成蓝色的冰晶。
那些正在重组的凶兽动作随之一滞，速度慢了十倍不止。
“麻烦？一把火烧光便是！”
祝融大笑，他张口一喷，都天神火如岩浆般倾泻而下。
至阳至刚的火焰是这些阴邪之物的天然克星。
火海蔓延之处，凶兽连同它们赖以为生的阴气、鬼火都被一同点燃。
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彻底从根源上被抹除。
玄冥降下蚀骨的阴雨，奢比尸引动能腐蚀万物的毒瘴。
祖巫们迅速找到了应对之法。
所谓的不死，在他们掌握的本源法则与绝对力量面前。
只是一个需要多花些力气解决的问题。
将臣和他率领的尸族大军在此地更是如鱼得水。
它们本身就是非生非死之物。
这些古怪凶兽的不死特性对它们毫无威胁。
甚至能反过来撕碎凶兽，吞噬其溃散后的阴气来补充自身。
将臣本人虽只是混元金仙。
但在这片环境的加持下，战力大增。
身影在战场上快速移动，专门猎杀那些体型更大、指挥着兽群的头目。
就在巫族大军稳步推进。
将战线向前压缩之时。
巢穴最深处，一股仿佛凝聚了此界所有阴煞与暴虐的意志苏醒了。
“吼！”
一声咆哮自地底传出，声波扩散。
震碎了方圆千万里的玄冰。
一座巨大的骸骨山峦从中裂开。
一头巨兽踏着燃烧的幽冥鬼火走了出来。
它的外形像一只巨大的黑犬，两只耳朵尖长，但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坚硬鳞甲。
一双眼睛是纯粹的赤红色，不含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暴戾与贪婪。
这正是镇守此巢的凶兽统领，犼！
在它身后，还跟着一头头气息同样达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凶兽。
形态各异，一如巨蟒，一如魔猿，一如多足巨虫。
共同构成了此地的最高战力。
犼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直接锁定了为首的帝江等十二位祖巫。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躯体中蕴含的，如同烘炉般旺盛的盘古血气。
对它而言，那是世间最顶级的补品。
“蝼蚁之辈，也敢觊觎祖巫之躯？”
帝江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他身周的空间开始随之波动。
“正好，省得我等一个个去找了！”
祝融捏了捏拳头，骨节爆响，身上烈焰升腾。
无需任何战术商议，十二祖巫在同一时间动了。
帝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出现在犼的正上方。
他的手爪划下，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
被撕开五道漆黑的裂痕，直接封锁了犼的所有退路。
烛九阴双眼开阖。
一条虚幻的时间长河环绕其身。
他一拳隔空轰出，无形的岁月之力冲刷在犼的身上。
让它那即将发起的扑杀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而僵硬。
句芒挥手。
无数太古神木自坚冰之下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化作一个由活物构成的巨大囚笼，将犼与它的三名部下尽数缠绕束缚。
紧接着，毁灭性的攻击降临。
蓐收引动庚金之气，化为亿万柄实质化的刀剑，
形成一场席卷天地的金属风暴。
共工驾驭北冥玄水，化作足以冻结法则的寒潮。
祝融化身万丈火神，将都天神火灌入囚笼。
强良召来九霄神雷，无数雷龙咆哮而下。
天吴、翕兹、奢比尸、玄冥的攻击紧随其后，罡风、电蛇、毒云、冰雨，
十二种代表世界本源的法则力量，在这一刻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抵挡的毁灭洪流。
刑天则挥舞干戚，化作战神。
冲在最前，巨斧直指被困住的犼的头颅。
面对这等层次的攻击。
犼那所谓的近乎不死之躯变得毫无意义。
便被这股融合了时间、空间、五行、雷电、风、毒等多种法则的洪流彻底淹没。
仅仅一个照面，这片战场最高端的四股敌对力量。
便受到了打击，伤亡惨重。
……
“不错，祖巫的实力一如既往。”
吴天的神识扫过那片极阴之地的战场。
看到十二祖巫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整个凶兽巢穴。
便不再投入过多心神。
对他而言，这路大军是他最放心的一路。
十二祖巫，每一位都是混元大罗金仙巅峰的存在。
肉身之力冠绝洪荒。
各自执掌一道本源法则，实力毋庸置疑。
更重要的是，他们十二人联手，便可布下都天神煞大阵，召唤出盘古真身。
那份力量，即便用来对抗兽皇神逆的本体。
也足以正面抗衡。
如今用来清剿一个巢穴，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让吴天更为认可的是。
他能看出，祖巫们在此战中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并在战斗中付诸实践，演练着彼此法则的配合与协同。
帝江的攻击撕裂空间，但在那漆黑的裂痕边缘，有微不可查的时光涟漪在闪烁。
被斩断的空间并未立刻愈合，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而凝滞的状态。
祝融喷吐的神火之中。
除了焚尽万物的炽热，核心处竟隐约流动着一丝极寒的水行真意。
使得火焰的破坏力在灼烧之外，又增添了冻结崩裂的属性。
这些变化虽然尚显生涩，法则之间的融合痕迹明显。
但吴天洞悉了其中的方向。
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一条完整的法则大道，最终只能容纳一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作为其主宰。
祖巫们生来便执掌一方法则。
这让他们拥有了极高的起点。
但他们所掌控的金、木、水、火、土、雷、电等，皆是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
在无垠混沌之中，参悟这些法则的生灵不计其数。
在这条拥挤的赛道上。
谁也无法断定，在某个未知的世界或角落，是否已有一位存在。
在同一条法则上走得更远，甚至已经接近了那唯一的终点。
即便吴天有心为他们扫清前路。
混沌之浩瀚也非他能尽数探查。
潜在的对手可能隐藏在任何一处，他不可能将所有竞争者都找出来并铲除。
尤其是帝江的空间法则与烛九阴的时间法则。
面临的阻碍更为艰难。
杨眉本身就是空间魔神转世。
他在空间之道上的积累与感悟，从根源上就比帝江要深厚。
而时间法则的玄奥与晦涩。
连吴天自己都感到参悟进展缓慢。
烛九阴虽然天赋出众，可想要单凭此道证得混元无极，希望实在过于渺茫。
多涉猎几条法则，便多几分选择。
总好过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一条独木桥上。
吴天心中已有定计。
让祖巫们在精修本命法则的同时，尝试去理解、去融合其他的法则力量。
即便最终无法成为某条混沌大道的主宰。
也能大幅度提升自身的战力，并为将来的另一条出路做好准备。
那便是合道。
成为一方世界之内，天地人的实际掌控者。
虽不如主宰混沌大道那般自由与至高。
但能借助整个世界的位格获得庞大的力量加持。
是一条相对安稳的通途。
他麾下强者众多，但这也并非难题。
吴天思忖。
只需自己再多征伐、掌控几个大千世界。
总能为他们每个人都找到安身立命的位置。
在茫茫混沌中为他们争夺一条法则的主宰权或许困难。
但为他们寻找并占据几个合适的合道世界。
对他而言要容易得多。
吴天想到这里。
神识又扫向在战场上纵横的将臣。
那片极阴养尸之地对僵尸一族而言，是绝佳的修行场。
吴天特意将将臣安排在此处，正是因为此地的镇守凶兽犼。
在某些传说中。
与僵尸的起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者的力量本源高度相似。
此番征战，不仅是攻伐，更是为将臣安排的一场机缘。
他希望将臣能通过与犼及其麾下凶兽的战斗。
去吞噬、去感悟对方的本源特性。
从而找到突破自身桎梏，踏入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契机。
无论最终能否成功突破。
这场战斗本身对他就是一次深刻的磨砺。
吴天不再多想。
这片战场有十二祖巫亲自坐镇，已是稳操胜券，无需他再分出心神。
他的神识已经穿过无尽混沌。
投向了下一处凶兽巢穴。
……
这处巢穴极其古怪。
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巢穴，而是一座悬浮在混沌虚无中的庞大堡垒。
构成堡垒的金属呈现出一种吸纳光线的暗沉色泽。
其表面铭刻着无数正在缓缓蠕动、变化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静止的图案，如同活物般，不断组合、分解。
向外散发着一种能够侵蚀心智的力场。
任何靠近此地的生灵，都会感到一股发自神魂深处的烦躁与绝望。
仿佛有无数恶毒的低语在脑海中回响，试图瓦解闯入者的理智。
奉命攻打此地的。
是三清、接引、准提、昊天，以及由烛龙、彩凤、玉麒麟率领的三族联军。
战斗爆发的瞬间。
龙凤麒麟三族便展现了古老族群的强大底蕴。
烛龙发出一声贯穿混沌的龙吟。
他那如同日月般的巨眼睁开。
堡垒周围被扭曲规则所笼罩的昏暗区域，瞬间被堂皇的白昼之光所取代。
驱散了所有阴暗。
紧接着龙目闭合。
白昼又骤然化为绝对的黑夜。
在这昼夜的急速轮转中，时间流速被强行扰动。
堡垒表面那些原本运转流畅的防御体系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错乱。
许多能量节点之间的连接出现了破绽。
彩凤随之展翅长鸣。
她周身燃起的神圣火焰并非单纯为了毁灭。
其中蕴含着净化万物与重塑秩序的力量。
神火如浪潮般席卷过堡垒的外壁，那些蠕动扭曲的符文在火焰的冲刷下，发出了尖锐的哀鸣。
其中蕴含的混乱规则被大量中和、抹除。
整个堡垒散发出的诡异力场强度随之锐减。
玉麒麟则脚踏七彩祥云。
一片祥和的瑞气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瑞气是混乱与邪恶的天然对立面。
瑞气所过之处，堡垒金属表面那些自行勾连混沌煞气的防御阵纹。
其光芒迅速黯淡，内部的能量结构失去了稳定。
自行崩解开来。
露出了阵纹之后相对脆弱的堡垒本体。
三位族长联手。
硬生生在堡垒坚固的外围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三族联军化作一道由神龙、凤凰与麒麟组成的洪流。
顺着缺口冲入堡垒内部，与从阴影中涌出的凶兽守卫展开了厮杀。
就在此时。
堡垒的最深处。
一股蛮横、暴虐、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苏醒，并轰然爆发。
“嗷！”
一声咆哮震动了整座堡垒。
一头外形如同巨虎，毛发极长，长着人面、虎足、猪口獠牙的庞大凶兽。
直接撞碎了层层阻隔出现在战场上。
它正是此巢的镇守者。
梼杌。
在它身后，还跟随着数头气息同样达到混元大罗金仙层次的强大凶兽。
气息连接成片，化作一场毁灭风暴，向着联军席卷而来。
早已等待多时的三清、接引、准提眼中精光爆射！
“孽畜，受死！”
老子率先而动，他手中的两仪拂尘猛然一挥。
阴阳二气自拂尘丝绦中奔涌而出。
在虚空中交缠、膨胀，瞬间化作一幅覆盖天穹的太极图卷。
图卷转动，阴阳鱼首尾相衔，是形成了一个缓慢却不可逆转的巨大磨盘。
其内蕴含的分解与湮灭法则开始生效。
朝着下方的梼杌笼罩而去。
意图将其直接摄入图卷之内，以两仪微尘之力彻底磨灭其存在。
元始天尊的面容肃穆到了极点。
一口闪烁着无尽劫光的大千劫剑已然握在手中。
剑身每一次轻微的震颤。
都仿佛引动了诸天万界从诞生到毁灭的所有灾劫之力。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平一剑斩出。
这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让时空在剑锋所指的路径上呈现出一种步入终末的灰败色泽。
所有被剑意波及的凶兽。
都在瞬间失去了生命的所有光彩，仿佛被抽离了存在本身。
通天教主最为直接。
他并指如剑，在身前虚空猛地一划。
伴随着撕裂现实的尖锐鸣响。
四道仿佛能将混沌本身都一分为二的剑影与一张玄奥阵图骤然浮现！
诛仙剑阵瞬间成型。
那股专为杀戮而生的本质剑意已然充斥了整个空间。
无尽的森然剑气从阵图虚影中喷薄而出，化作一场毁灭性的杀戮风暴。
不仅罩定了梼杌。
更是将其身后的数头混元级凶兽一并卷入，进行着最高效的绞杀。
接引、准提也不甘落后。
接引道人面上依旧挂着悲苦之色。
可手中挥出的八宝荡魔杵却绽放出无量金光，沉重如山。
带着镇压一切邪魔、净化所有业障的宏大愿力。
朝着一头凶兽当头砸落。
仿佛要将一座佛国世界的力量都倾注于此。
准提道人则将寂灭涅盘轮祭起，宝轮在空中高速旋转。
一面散发出令万物凋零、归于死寂的灰光。
另一面又燃烧着纯净神圣、蕴含超脱之机的涅盘圣炎。
这两种矛盾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所过之处，凶兽的生命力被强行剥离。
神魂在寂灭中感到无尽痛苦。
又在涅盘圣炎中看到解脱的虚幻希望。
心神瞬间崩溃，肉身随之瓦解。
这五位曾经的洪荒顶尖大能。
此刻为了那个渺茫却真实存在的机会。
为了能够摆脱当前困境。
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自身压箱底的神通尽数施展出来。
一时间。
这片堡垒内部的核心战场光华璀璨。
法则碰撞的余波让坚固的堡垒结构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昊天看到这般景象，也是狠狠一咬牙。
催动全身法力猛冲上前。
他不想再回去拉车，更不想那看似无尽的刑期。
虽然他的修为境界与三清、接引、准提相比尚有差距。
但他身为昔日天帝，实力同样强大。
昊天镜在他头顶高悬，射出一道凝实的镜光，精准地定住了一头混元凶兽
强行扰乱了其周身法则的运转。
他手中紧握的天帝剑绽放出煌煌帝威，剑势堂皇正大。
引动了冥冥中的星力。
每一剑劈出，都带着统御诸天、号令群仙的意志与力量。
尽管在与混元凶兽的对攻中显得颇为吃力。
但他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法宝之利，竟也稳稳地将一头敌人挡住。
用行动证明了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为了自由而努力！
……
吴天的神识从梼杌巢穴那神通碰撞、光华璀璨的核心战场收回，
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龙凤麒麟三族，到底是曾经的洪荒霸主，底蕴犹在。”
他对于三族大军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三族险些灭亡，最终选择臣服于他之后，
他便未曾亏待过这支力量。
他不仅为它们提供了远比洪荒天地更为优渥的资源与修炼环境，
更是时常将三族中的核心精锐，
尤其是烛龙、彩凤、玉麒麟这三位族长，
送入他以混沌珠开辟的混沌世界中进行潜修，
让他们直接接受最本源的法则之力洗礼与大道气息的滋养。
如今的龙凤麒麟三族，
无论是族群的数量还是顶尖战力的整体实力，
早已远远超过了昔年祖龙、元凤、始麒麟在位时的全盛时期。
“烛龙、彩凤、玉麒麟三人！”
“如今皆已臻至混元大罗金仙巅峰，能够走到这一步，也算不负本座的栽培。”
吴天对这三位族长的进步感到满意。
他们已经成长为他麾下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战略力量。
不过，他的目光看得更深：
“只是，这几人的先天跟脚，终究比不得那些真正的混沌魔神转世，或是秉承大道而生的先天神圣。”
“这份根基上的差异，限制了他们未来触及更高层次的可能。”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悄然浮现。
“看来，日后若是在混沌中遇到与他们所修大道相性契合的混沌魔神，或可将其擒拿下来。”
“炼化其本源，为他们洗练跟脚，提升潜力上限。”
吴天略微动了动念头。
目光又投向三清、接引、准提以及昊天。
“这几个家伙有了希望，果然展现出了应有的价值。”
吴天自然看得出这几位此刻的卖力程度。
自从他给出了戴罪立功，便可获得帮助的许诺之后。
这几人显然是将此战视为了摆脱当前困境。
乃至求得大道更进一步的关键契机。
出手之间可谓是毫无保留，神通尽展。
事实上。
关于如何处置三清、接引、准提乃至昊天。
吴天心中早已有了初步的决断。
他确实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应允他们的请求，出手帮助他们解决与洪荒天道之间那种过于紧密的绑定关系。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们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不会轻松。
这代价或许是为他征战混沌数个元会。
或许是交出手中至关重要的权柄或先天至宝。
又或许是立下以自身大道为引。
绝无可能违背的至高誓言。
“说到底，吾等之间，并无不可化解的私怨。”
吴天的念头通透无比。
他与三清等人的冲突，根源在于大道之争，是立场与道路的不同。
而非个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即便是与鸿钧，本质上也同样是道的冲突，并无私人恩怨。
在吴天的观念里。
利益冲突时，动手绝不手软。
但当利益可以趋同，也不排斥合作。
只要能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帮助曾经的对手一把，亦无不可。
他并非心胸狭隘、一味赶尽杀绝之辈。
彻底的掌控与高效的利用，才是更高明的手段。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并未影响他对整个战局的监控。
……
吴天的神识已经落向最后一处战场。
此地的景象最为诡异。
这里并非一个实体的世界，而是一片由混乱法则构筑而成的虚无之地。
光线在这里被无序地扭曲、折射。
形成无数令人眩晕的怪诞光影。
空间感与方向感在这里彻底丧失，前一步与后一步可能落点相同。
上下左右的概念变得毫无意义。
更为致命的是。
在此地施展任何神通术法，都有极大的可能因为法则的紊乱而当场失效。
甚至会遭到自身力量的猛烈反噬，伤及本源。
奉命攻打此地的。
是杨眉以及他率领的灵界大军。
他们面对的是一片足以让寻常混元大罗金仙都感到无从下手的混沌绝地。
杨眉对此只是发出一声轻笑，其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并未调动法力掀起什么声势浩大的场面。
只是将手中那根看似寻常的空心杨柳枝，对着前方那片混乱的虚空，轻轻地刷了一下。
一道清辉自柳枝上洒落，不带丝毫烟火气。
光芒所过之处。
那些纠缠扭曲的法则线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梳理开来。
那些颠倒错乱的空间结构也自行归于正位。
混乱被秩序所取代，扭曲被正直所矫正。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以杨眉的立足点为中心，一大片区域的法则与空间都变得井然有序。
如同在狂暴的混沌海洋中，开辟出了一片绝对稳定的陆地。
他完全凭借自身对空间法则的理解与掌控。
为身后的灵界大军创造出了一个不受干扰的作战环境。
“杀！”
秩序既然已经建立。
灵界大军便在瑶光天尊、赤明子等人的率领下。
如同出闸的猛虎，冲向了从混沌深处不断涌出的凶兽。
这些凶兽的形态比其他巢穴的同类更加难以名状。
它们能够利用周遭残存的混乱法则发动攻击。
但在被杨眉梳理过的这片区域内。
它们最大的依仗被大幅削弱。
巢穴的镇守者很快被这种对它领地的侵犯所惊动。
一股仿佛要将万物都吞噬、使其回归最初混沌状态的气息降临。
伴随着无数混乱无序的嘶吼。
一头形如巨犬、生有四足却无眼目的凶兽，混沌！
率领着数头达到混元大罗金仙级别的凶兽现身了。
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着杨眉刚刚建立的秩序。
“战！”
瑶光天尊、赤明子等灵界本土的混元强者率先迎了上去。
他们虽然曾被创始元灵视为家畜与食物，道途也因此被坑害得有所缺陷。
但能被创始元灵挑选并圈养。
其本身的资质与实力确实不凡。
根基也远比寻常修士扎实，战斗的经验更是丰富。
此刻对上同阶的凶兽。
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凭借着精妙的配合，隐隐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
五行神剑、尸王、血魔、白骨神君、神皇等强者也纷纷出手。
他们虽然因为吴天留下的功法而失去了自由。
但内心深处也明白。
若非如此，他们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望证得混元道果。
如今被吴天所控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此，他们对吴天怀有一种基于极度恐惧而产生的忠诚。
此刻为了在主宰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战斗起来也是不计后果，各种诡异而强大的神通纷纷砸向那些凶兽。
而杨眉的目光。
则从一开始就死死锁定了那头为首的凶兽混沌。
往昔的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他这位堂堂的空间魔神。
在开天之初转世，最为虚弱的时候。
也曾在这等凶兽的爪牙下感到狼狈不堪，此事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孽畜！当年老祖我虎落平阳，竟被尔等这般下等生灵欺辱！”
“今日，便叫尔等连本带利一并偿还！”
杨眉怒喝一声，不再有丝毫保留。
他的身形仿佛与整片虚空融为一体。
手中那根空心杨柳枝每一次刷动，都会引动浩瀚如海的空间本源之力。
时而轻轻切割。
便将混沌周边的空间成片剥离，使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时而随意折叠。
就将混沌喷吐出的混乱吐息直接反射了回去，击中它自己。
时而凌空一点。
便制造出一座无形的空间牢笼，将其行动完全禁锢。
那头凶兽混沌虽然强大，能够搅乱法则。
但在对空间之道钻研到极致的杨眉面前。
却显得处处受到制约。
空有一身搅乱万物的蛮力与混乱神通，却难以有效地施展出来。
被打得节节败退。
只能在空间牢笼中发出愤怒而又憋屈的咆哮。
……
吴天看着杨眉如同戏耍孩童一般。
将那头名为混沌的凶兽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心中泛起一丝莞尔。
“杨眉这家伙……”
吴天对于这位最初的合作者与如今的下属，评价颇为复杂。
作为混沌魔神，杨眉确实算是一个异类。
他并没有大多数混沌魔神那种视万物为刍狗、天性暴戾残忍的特质。
这也是吴天当初能够与之合作并最终将其收服的重要原因。
“但这自负傲慢的毛病，恐怕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了。”
吴天暗自思忖。
杨眉在面对实力比他更强的存在时，能够审时度势，甚至懂得低头。
比如当初面对自己的时候。
可一旦他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
那份源自混沌魔神的傲慢与轻视便会展露无遗，简直是将瞧不起这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不过，能保持这份‘相对正常’的心性，在一众混沌魔神之中，已经算是难得了。”
吴天对此倒也并不苛责。
毕竟，实力强大者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癖性，这实属寻常。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杨眉那挥洒自如的身影之上。
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杨梅，也是我麾下最有希望能够踏出那一步，晋升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境的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杨眉的本源是空间魔神转世，其巅峰时期便是此等境界。
其他人。
如三清、祖巫，需要付出无尽的心血，历经万般劫难，方能证得混元大罗金仙。
而这个境界，仅仅只是杨眉曾经的起点罢了。
“这等跟脚，若是说出去，恐怕能让不少人为之气结。”
吴天心中掠过这个念头。
当然，重修之路同样布满了荆棘，绝非易事。
否则当初的鸿钧也不会因为前路艰难，转而选择了合道洪荒这条捷径。
“其实，若是他自己愿意。”
“我也可以为他寻一合适的世界，助他合道。”
“此路虽然最终成就比不上主宰混沌大道，却也是一条稳妥的通途。”
“最终如何选择，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吧。”
吴天的神识又掠过正在与凶兽搏杀的瑶光天尊、赤明子等人。
以及五行神剑、尸王那些被他以功法控制的灵界混元。
对他们的道途并未投入过多心神。
创始元灵从一开始就将灵界修士引入歧途。
这些家伙们也修炼的本身就是企图，决定了他们此生修为的终点。
对吴天而言。
这些人是工具，是战力，其价值正在此刻的战场上体现。
若说怜悯，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事实的认知。
比起在灵界被创始元灵当作储备粮吞噬。
如今这些儿呢至少拥有了混元级的力量，获得了近乎无尽的寿元。
能在这场席卷混沌的战争中发挥作用。
这本身已是一种幸事。
当然，其中如果真有谁具备大毅力、大决断。
敢于自斩道基。
将创始元灵赐予的一切连同自身的修为根基一并粉碎。
冒着神魂俱灭、彻底消散于世间的风险，从零开始，重塑道途。
那么吴天不会阻止。
他甚至乐于见到这样的存在出现。
因为那样的生灵，才真正摆脱了桎梏，有资格追寻更高的境界。
但这选择权，在他们自己手中。
能否抓住，敢不敢走，皆是他们自己的事。
吴天的神识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同时笼罩着四片正在激烈厮杀的战场。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法则的碰撞，每一位将士的陨落与冲锋。
都清晰地倒映在他的心海之中。
他看到帝江与祝融等祖巫以绝对的力量碾碎敌人。
看到杨眉挥动柳枝。
将混乱的法则梳理成自己的领域。
看到三清与接引准提等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倾尽全力。
看到叶黑与孙悟空这些他亲手培养的后辈在血与火中绽放光芒。
一幕幕画面流转。
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初至此界时的光景。
那时候，他只是巫族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自己能站在混沌之中。
俯瞰着麾下数个世界的精锐大军为自己征战，麾下的混元强者能以军团计。
但这股因今昔对比而生的思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便被他冷静的意志所斩断。
吴天很清楚。
眼前的基业看似庞大，实则根基不稳。
真正能被他完全掌控、如臂使指的，只有他以混沌珠开辟的那个世界。
灵界。
创始元灵的意志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随时可能复苏。
颠覆他的统治。
弹指遮天世界，尚有诸多碎片散落在外。
一日不集齐，便一日不算完整，无法发挥其全部潜力。
而洪荒。
那个他出身的世界，问题最为复杂。
鸿钧与天道深度捆绑，其谋划深远，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威胁。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牵扯甚广。
处理起来都需耗费大量心力与时间。
然而。
眼下却有个机会！
吴天的意念骤然收缩，死死地钉在了凶兽世界上。
现在，一个可以真正掌控的世界就在他的眼前！
只要能斩杀神逆，扫灭凶兽一族。
这方在混沌中孕育了无数纪元的成熟世界，连同其内部所有的资源、本源。
都将成为他的所有物。
这将是他真正意义上征服的第一个大世界。
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想到这里。
吴天的心境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缓缓收敛了所有情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看似平静的世界壁垒之上。
如同一个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终极猎手，在心中无声地催促。
“神逆……你的四座巢穴已尽数陷入火海，根基即将被连根拔起。”
“你还要继续龟缩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