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秋原本想跟穆萱一个车的，但是她再上来就超员了，于是她转去了另一辆车跟周有富一块儿。
很快，车队出发。
穆萱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感叹北方跟南方果然差别甚大。
不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
他们这辆车，开车的人是周有财。
周有珍晕车，便坐在副驾驶。
穆萱和张幽幽，还有张华坐在后排。
周有珍看到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表现得十分亲热，一路上聊东聊西，姐弟俩仿佛一直如此亲近。
这还是穆萱第一次见周有珍如此主动。
穆萱嫁给张磊之后，跟张家这边的亲戚走动得更多。
张磊说周有珍和周有富是亲兄妹，跟后妈生的那几个孩子关系并不亲近。
所以他和张蓉小时候，也是跟张华这边的亲戚关系更紧密。
周有珍那边的亲戚，只会过年过节偶尔走动一下。
其实想想也对，周有珍的父亲和后妈结婚的时候，她和周有富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
后妈生的那几个孩子跟他们的年龄相差比较大，再亲近又能亲近到什么地步呢？
周有财说：“我一直盼着大姐姐你们过来，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小时候是大姐姐你带我的，爸妈去田里了，每天都是你把我背在背上，还要做一家人的饭。”
“说实话，我对爸没什么感情。我永远都记得我初中那阵子，就是因为他没用，不出去赚钱，所以我才不能读书。后来我自己出去做小工，跟着别人走南闯北，最后到这里安家，可以说我有现在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但是我感激大姐姐你，小时候多亏你把我带大。”
周有珍倒也不客气，把感激全都收下。
“可不是嘛，你小时候调皮，哪怕背在背上都不安分。但是我必须把你背着，不然你到处乱搞，更加添乱。到时候爸妈回来没有饭吃，又要找我的麻烦。”
姐弟俩忆苦思甜。
原来其中还有这般因缘。
穆萱想起来临行前她跟张蓉打电话，问订票的事情。
张蓉跟她吐槽，说张菊生日那天，周有珍让他们好生没有面子。
张家这边的亲戚跟周家那边的亲戚并无多少交集，私底下更无来往。
但是抵不住周有珍掩饰不住的兴奋。
一到张菊家，看亲戚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便兴奋地说自己要去首都了，坐飞机去参加弟弟女儿的婚礼。
当时就有妯娌阴阳她：“平时让你出个门，你总是说晕车，非常恼火，现在去北京不怕晕车了？飞机也敢坐了？”
穆萱当然知道周有珍是为了显摆。
有个在首都成家立业的弟弟，还顾念旧情邀请她过去玩，何等的脸面。
让一直在妯娌、姑嫂间抬不起的周有珍，难得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同样的阴阳话，穆萱在张磊面前提过一嘴。
听张蓉说了始末之后，穆萱问张磊：“十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爸妈不去巫杞，找的借口就是年龄大了，晕车不舒服，就不过去了。十年后，他们倒是身体越来越好，巫杞远不能去，首都倒是离得近了？”
张磊理亏，由着她说。
毕竟面对他那个妈，他也很无奈。
不过通过这件事，穆萱完全想开了。
周有珍和周有财有小时候的照拂之情，所以即便成年后十几年才联系一次，也丝毫不见生疏。
晕车那么恼火，经常三病两痛的周有珍为了这份手足之情，不惜千里迢迢过去参加人家女儿的婚礼。
那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她，虽然跟张磊结婚了，但是她依然是个外人。
以后不去参加张家的任何活动，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谁让她又不曾承周有珍和张华的情。
心里舒坦之后，穆萱心安理得的只当这次行程是为了带张幽幽出来见见广阔的世界。
周有财突然朝后座抛话：“小孙女都这么大了？记得我那年回雾都，张磊才刚结婚吧？”
穆萱礼貌地微笑点头示意，同时拍了拍张幽幽，示意她打招呼。
张幽幽歪着脑袋不解地问：“我应该叫什么呢？”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小孩子理不清亲属关系很正常，直接告诉她就行了。
但是周有珍仿佛张幽幽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当即就嚷了起来。
声音尖利得让穆萱想捂住耳朵。
“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懂。这是舅公啊！”
周有财看张幽幽委屈得差点儿就哭了，解围道：“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很正常，没事儿啊，以后就知道我就是舅公了。”
周有珍扫了一眼穆萱冷漠的脸色，很快转了话题：“那时你说你家两个女儿还在读书，考虑婚事太早。没想到转眼就到了。”
周有财跟着感慨：“就是，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感慨完他又从后视镜望向后座问穆萱：“张磊怎么没过来呢？”
穆萱这次不给周有珍抢话的机会，赶紧回答：“他要赚钱！”
言简意赅。
周有财又问了几句张磊工作的事情，穆萱一一进行了简短的解答。
周有珍不喜欢自己被冷落，很快又把话头引回了自己身上。
穆萱握着女儿的手，一直安抚她的情绪，眼睛继续看向外面的风景。
北方跟南方真的很不一样。
放眼望去，除了黑灰，便是白，跟雾都常年能看到绿叶相比，单调了许多。
前段时间下了雪，所以能时不时看到还未融化的雪堆。
化过的地方露出黑色的土地，显得萧条又荒芜。
穆萱生在南方，很少看到下雪，但是现在并未衍生多么强烈的期待。
同时，她对首都有些失望。
开了快一个小时了，目之所及，依旧四处荒芜。
在雾都见惯了霓虹灯的穆萱，不由感慨还是大雾都更好。
不一会儿，周有珍问周有财车上有没有口袋，有没有纸巾，她晕车想吐。
周有财说：“很难受吗？还能不能忍一会儿？马上就要到了。”
穆萱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周有珍。
周有珍捂着嘴说：“快到了吗？那应该还能坚持一阵。”
周有财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周有珍也不说话了，一直用纸巾捂住嘴。
但是穆萱却觉得不对味了起来。
周有财说快到了，但是四下皆是一片荒芜，偶有几间民房。
虽然穆萱没有来过首都，但是作为我国的首都，怎么能是这样式儿的？
这还是我们的首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