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残留着水渍，烈雀的碎羽沾着冰霜，斜插在街边砖缝中。
姬冥垂着眼，看着地上冰羽与血痕。
像极了那日下水道铁笼下的暗红苔痕。
俯身前冲，碾过碎冰，右手往风衣内后腰处一抚，短棍瞬间展成长枪，双手横摆，枪尾前甩飞出三道黑影，捆住了三名夺取队员。
横臂一拜，黑蛇吐信一般送到其中一名被捆之人面前，锋芒毕露。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你不敢对人类动手的——！”
“一只带着围巾的伊布，在哪里？”
持枪者人枪合一，语气透着与枪尖一般无二的寒意，随时准备前送见血。
“伊布、伊布......我想起来了！是那只难搞的伊布！那伊布被送走了！”
枪客眼中寒芒毕露，黑尖递向眉心。
“送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别杀我！！”
“你还有一次开口的机会。”
冥影黑枪前端“咔”地一声轻响，肉眼可见的电弧闪烁几下，姬冥语气平静得好似空洞。
枪尖上那道电弧划过他们的脸颊，照亮了对方惊惧中不敢直视的瞳孔。
“住手！”
米蕾突然扑上来，一把抓开黑枪，挡在姬冥和夺取队员中间，眼睛睁的大大的，带着惊怒。
“你疯了吗！？他都说了不知道了！你难道真的要杀人吗！？”
冥影的电弧不再闪动，但是也未缩回短棍的形态，保持着长枪的样子。
姬冥看着米蕾，眼中的仇恨像雾气凝结，却又好像并不聚焦于米蕾，而是在她背后，透进了某个遥远的幻影。
“你在帮他们？”
“我在阻止你做错事！”
米蕾的声音大声而生气，死死抓着冥影不放。
她感觉到那杆枪好像在用力忍耐，像抓着一条将要喷着火星的鞭子。
其中一名夺取队员被捆在身后的手从后兜里掏出一颗烟雾球，猛地捏碎。
“嘭！”
白雾炸开，米蕾被呛得连连咳嗽，等到雷欧闪身过去穿过雾气时，那三人早已跳入旁边的水渠逃遁，留下被臭泥腐坏的捆绳。
四周恢复沉寂。
“你让他们跑了。”
姬冥的声音低哑，眼底的冷色像从未完全褪去。
米蕾还想说话，却没说出口，只是站在原地，头一次没有了话语。
竞技场门口的人流渐渐聚拢，有观众指着残留在地上的羽毛和冰渣低声议论，也有人好奇地往他们这边张望。
“先走吧，别在这里。”
雷欧走过来搭在两人肩头，将他们分开，低声道。
随后率先转身下阶梯。他左手搭着护臂，步伐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米蕾咬着唇，低着头跟上，没有再说话。
长枪变回短棍，姬冥沉默地看了一眼水面，然后也转身离开。
三人一路下到阶梯近底部的地方，转身进入了一家友好商店。
除了货架旧了点，商品少了点，其他的看来倒和其他地区的商店没什么太大区别。
三人推门走进，风铃响了两声。柜台后，一个店员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这里比街道清净许多，米蕾靠着货架坐下，一言不发地摆弄着一罐标注“柠檬盐汽水”的瓶子。
姬冥靠着窗站着，眼睛盯着雷欧，雷欧似也有所察觉，转头对上姬冥的目光。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夺取’他们的宝可梦吧？”
姬冥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雷欧，眼中没有怒火，却有一种还没散尽的冷气。
雷欧坐在角落的折椅上，低头活动手腕，语气很轻：“我想，但用不了。”
他抬起左臂，拍了拍那只夺取装置的外壳。
“夺取机器是将正常的精灵球转变，赋予‘夺取能力’，变成‘夺取球’，然后进行‘夺取’。而现在我身上没有精灵球”
他顿了顿，环顾商店一周后无奈摇头，“这里也没有卖精灵球的，不然以我以前的习惯，第一时间就直接处理了。”
“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米蕾喃喃，声音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嗯。”雷欧并没有躲避。
姬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似乎想了什么，开口：“按理来说，欧雷地区训练家人数也不少，为什么会没有精灵球卖？”
米蕾这时终于抬起头：“因为欧雷地区现在基本没有什么野生宝可梦了嘛，大部分的宝可梦不是继承的就是其他地区走私的。哼，走私宝可梦的最坏了。”
“……嗯。”姬冥低声应了一句，视线仍盯着窗外，但语气不再那么锋利。
“你们说......精灵球？”
一位带着平顶礼帽的大姐姐探出头来，手上挎着一个装了各种东西的篮子。
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她。
“你们是要买？”大姐姐语气带着和善。
“要买精灵球的话，现在硅铍市可没有了哦。嘿嘿……不过据说郊外那个休息站的老板，总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会有门路哦~”
“小朋友们整天没事开心点，别死气沉沉的，出城的话要小心哦，姐姐我走啦。”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去。
“我们走吧。”雷欧抬头看向门外，语气平淡，“趁天没黑，先过去看看。”
但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人抓住。
是米蕾。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满脸怒火，而是垂着眼，声音有些低：
“你们……真的要去买吗？”
姬冥回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们都看到了……”米蕾咬着唇，“那三个人用宝可梦攻击别人，用毒气包围我们，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厉害就......可你们知道那些宝可梦其实也很痛苦吧？雷欧你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吗？”
她眼中是动摇，却又固执，“你们要是买了精灵球，是不是……就又要‘夺取’了？”
雷欧沉默了一下，最终说：“我已经不是夺取者了。”
“可你们……。”米蕾抬头望向他们，声音有些颤。
姬冥走上前，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们不是为了掠夺，而是要拿回那本就不该被夺走的东西。”
米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再阻拦。
天色微沉，三人乘坐着雷欧的废土战车再一次来到这郊外休息站。
半路上，米蕾先打破沉默：“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雷欧驾驭着摩托没有回话。
姬冥却回过头来，淡淡地开口：“没事，我确实也失控。”
米蕾低头：“我不是想帮他们……只是……”
“我知道。”姬冥说完这句话后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