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澈抬手覆上云昭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白的指节，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我已经好多了。”
他刻意挺直了些脊背，哪怕眼底还残留着毒素侵蚀的倦意，也努力挤出一抹安抚的笑，“不是还有你吗，况且你知道的，我不会死。”
“顶多就是疼……”青玄澈隐下了最后一句话，不想云昭为自己多添担忧。
云昭望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喉间发紧，可看着不远处那五名气息微弱的士兵，那是五条人命啊，终究还是松了手，只是指尖仍不自觉地蜷了蜷，无声地默许了。
每到这个时候，云昭就会觉得修为还是不够，还得继续晋级才行。
一旁的王然早已红了眼眶，上前一步攥住青玄澈的另一只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厚重与沙哑。
“青兄弟，我王然这辈子服过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是我没护好弟兄们，反倒让你替我们受这份罪。今后不管你有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我王然和弟兄们绝无二话！”
青玄澈轻轻摆了摆手，将掌心覆在最近那名士兵的胸口：“王将军言重了，都是为了救人。”
话音落下，黑色的毒素丝线再次从士兵体内钻出来，像贪婪的藤蔓般缠上青玄澈的掌心。
这一次，毒素似乎更烈，不过片刻，青玄澈的额角就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地上的枯叶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
云昭早就在他身边绷紧了神经，见他身体一晃，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大半重量卸在自己身上，声音发紧：“撑不住就停下，别硬扛。”
青玄澈勉强摇了摇头，直到最后一丝黑线钻进掌心，才猛地收回手，靠在云昭怀里大口喘气，脸色白得像纸。
“青兄弟！”王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青玄澈的另一侧，生怕他栽倒。
谭冬帆早已蹲在那名士兵身边，手指搭在对方腕脉上，片刻后突然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喜：“将军！有效果了！他体温降下来了，瞳孔也恢复正常了！”
王然刚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开，就被谭冬帆接下来的话浇了盆冷水：“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王然本就急性子，此刻更是急得嗓门都高了几分。
谭冬帆缩了缩脖子，语气瞬间低落下来：“他的气息比刚才还弱，毒素在体内滞留太久，五脏六腑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就算清除了毒素，损伤也已经不可逆转……只怕还是活不了。”
“什么？！”王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名士兵。
他刚才看着青玄澈承受那般痛苦，心里还想着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可现在……
谭冬帆犹豫了片刻，目光转向云昭，语气带着一丝希冀：“云顾问，您的治愈术神奇，或许能有起死回生？”
云昭本也打算试一试，立刻将青玄澈托付给王然，快步走到士兵身边，手指搭上他的腕脉。
脉象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五脏六腑的衰竭迹象清晰可见，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她咬了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指尖瞬间泛起柔和的白光，将士兵全身笼罩。
没有了毒素的干扰，治愈术的力量得以全力施展，白光一点点渗入士兵体内，修复着被腐蚀的脏腑。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抹白光，连风都似的停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云昭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指尖的白光才渐渐减弱。
就在这时，那名士兵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活了！真的活了！”
谭冬帆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赶紧上前再探脉，发现脉象虽仍弱，却已平稳有力，“脏腑的损伤在慢慢恢复，云顾问，您这真是创造了奇迹啊！”
王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看着重新睁眼的士兵，又看了看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的青玄澈，眼眶再次发热。
这条命，可是青玄澈和云昭硬生生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青玄澈靠在王然怀里，望着云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哪怕体内的疼痛还在翻涌，也觉得值了。
云昭迎上他的目光，快步走回来，伸手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汗。
救活了一个，还剩四个。
云昭轻声询问，“你可还行？”
青玄澈点头。
云昭正要转身，却被青玄澈扣下，低头便是一吻。
周围所有人包括云昭都呆住了。
云昭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全身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想的是，青玄澈这难道是在给自己鼓劲？
而其他人则理解的是青兄弟对云顾问是真爱啊。
青玄澈随后走向其他中毒的士兵。
随着第三名士兵的瞳孔恢复清明，青玄澈猛地往后一仰，一口暗红的血雾喷溅在草地上，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软倒。
而这一瞬间，周围八级及以下的兽人只感觉青玄澈突然变得威严而高大，让他们心里升起一股臣服之感，云昭除外。
云昭见他倒下，想伸手去扶，指尖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这三名士兵都是八级，比云昭高了两个级别，云昭着实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抖，浑身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提不起来。
她的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最后那名蜷缩在地上的士兵，眼底满是不甘。
还是等级不够啊。
那士兵浑身滚烫，气息已微弱得几乎探不到，虽然没有青玄澈吸出毒素，可云昭还是想再试一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云昭……”王然蹲下身，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伸手轻轻按住云昭的肩膀，指腹能摸到她浑身的冷汗。
“你的心，弟兄们都知道。可有些事……终归不能勉强。这或许就是他的命，你已经太累了，先休息。后续还有青玄澈要照顾，还有队伍要带，你得挺住。”
他的话像一块重石，压垮了云昭最后一丝坚持。
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闭上眼之前，她用最后一点意念牵动空间，一堆食材、水囊和炊具凭空落在身旁。
她记着队伍还没准备吃食，哪怕力竭，也想为大家多留一点保障。
王然看着地上的物资，眼眶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