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寂指尖敲着桌面：“顾承庸如果没死，他会去哪？他能依仗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书房内陷入短暂沉默。
忽然，楚湫序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对了，姐姐，你让我重点查的齐家和银芽市，有了一些很……奇怪的发现。”
“奇怪的发现？”简寂和墨洐释同时看向楚湫序。
楚湫序操作电脑，将资料投射到大屏幕上。
“首先是齐家。齐家最早在银芽市，并非显赫家族，更像是某个古老宗族的旁支或者守墓人一样的角色。大概七十年前，齐家当时的主母，也就是齐湘的祖母，不知通过什么手段，与当时南边来的一个显赫家族搭上了关系，获得了大笔资金和支持，家族才开始迅速崛起。”
屏幕上出现一些模糊的老照片和泛黄的文档截图。
“而那个显赫家族，姓氏很罕见，叫‘亓官’。这个家族非常低调神秘，几乎不在公众视野出现，但在南方某些领域影响力极大，据说祖上出过很多……嗯……神婆、风水师之类的人物，与港澳、南洋的一些豪门关系密切。”
亓官？简寂和墨洐释都皱起了眉，这个姓氏确实罕见。
“齐家崛起后，一直与亓官家保持着密切联系，甚至可以说，齐家更像是亓官家在外的代理人和白手套。齐家那种重女轻男、女性掌权的奇特传统，据说也是源自亓官家的某种古老规矩。”
楚湫序切换画面，出现的是齐湘和赵元启的资料。
“齐湘的婚姻也很古怪。她嫁给赵元启，看似是家族联姻，但赵家当时实力远不如齐家。有未经证实的传言说，赵元启身上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血脉或者体质，是亓官家‘指定’给齐湘的丈夫，目的就是为了生出‘合格’的后代。”
“合格的后代？”简寂捕捉到这个诡异的用词。
“是的。”楚湫序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自己也感到不适，“结合孙晓娟的失踪案，以及银芽市当年另外几起悬而未决的少女失踪案……我调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卷宗，发现这些失踪少女都有几个共同点：生辰八字都很特殊，身体健康，容貌清秀……而且，她们失踪的时间点，都巧合地发生在齐家或者亓官家重要人物出生、重病或者举行某种大型祭祀活动前后！”
书房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
简寂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用特殊生辰八字的少女……来做什么？祭祀？还是那个“医生”口中的……“实验”？
墨洐释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齐家和那个亓官家，可能涉及某些……邪术或者非法的人体相关活动？”
“我……我没有证据。”楚湫序艰难地说，“但这些巧合太诡异了。而且，姐姐你还记得吗？裴铭的母亲安澜，也来自银芽市！她的生辰……我设法查了一下，似乎也很‘特殊’。”
所有的线索，仿佛瞬间被一根阴森恐怖的线串联了起来！
银芽市、特殊生辰八字的少女、齐家、亓官家、安澜的早逝、裴铭的出生、“医生”的“实验”……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浮现在简寂的心头。
难道说，“医生”所谓的“实验”，与齐家、亓官家一直暗中进行的某种邪恶勾当有关？而安澜，甚至裴铭，都可能是其中的一环？顾承庸和那个“医生”，与齐家、亓官家又是什么关系？
“齐湘和赵元启现在在哪里？”简寂猛地问道。
“齐湘一直在京市，深居简出。赵元启……行踪比较神秘，经常国内外来回跑，最近一次入境记录是一周前，但目前人在哪里，查不到。”楚湫序回答。
“盯紧齐湘！”墨洐释立刻下令，“还有，动用一切力量，查清亓官家的底细，特别是他们目前在境内的主要成员和据点！”
“是！”
楚湫序领命，正要出去，又被简寂叫住。
“湫序，等等。”简寂走到他面前，看着少年疲惫却充满戾气的脸，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担心福伯，也想报仇。但记住，愤怒会让人失去判断力。我们需要的是冷静和证据，而不是盲目地拼命。福伯也不希望看到你出事，明白吗？”
楚湫序怔怔地看着简寂，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和信任，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冷静的！”
看着楚湫序离开的背影，简寂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墨洐释说：“看来，我们需要和齐湘，好好‘谈一谈’了。”
与齐湘的“谈话”，并未选择任何正式的场合，而是在一场看似偶然的慈善晚宴上。
齐湘作为齐家的代表，虽然齐家近年式微，但依旧在这种场合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妆容精致，举止得体，与人交谈时带着疏离的浅笑，仿佛一朵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温室之花。
但当简寂端着香槟，状似无意地走到她身边时，齐湘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但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和厌恶没能逃过简寂的眼睛。
“齐夫人，好久不见。”简寂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寻常寒暄。
“墨太太，别来无恙。”齐湘微微颔首，语气同样客气疏离，“听说前几日墨家不太平静，您没事就好。”
话语里的试探意味很明显。
简寂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劳齐夫人挂心，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倒是齐夫人，似乎清减了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齐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道：“劳墨太太费心，只是天气转凉，有些不适罢了。”
“是吗？”简寂目光扫过她保养得宜却难掩一丝憔悴的脸，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我还以为是齐夫人忧心令郎司衡，或者……是担心银芽市老家的一些旧事被人翻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