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花婆神,她慈祥而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仙官们,“你们好哇,能不能让老婆子我过去一下?”
耀祖扭头看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看见的老婆婆。那碗粥现在还在他的芥子空间里。
仙官们恍然回过神,“抱……抱歉!”
他们自觉让开道路,暴露出昏暗让人窒息的房间。
正在举行仪式的师公夫妇已经开始有些急躁,下一步就是仙婆得到花婆应诺送花,仙婆就该唱花婆如何恩典,赐给好花了。
但每一年,都卡在了这个环节——花婆不愿意赐花。
这位负责仪式的仙婆是唯一一个知道知然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因为年轻时接受过师公恩惠的缘故,即使知道今年可能又是一场空,但依旧过来举办仪式。
就连她的心里也都已经做好花婆不同意的准备了。
花婆和仙官们道谢后,走进房间,面色从容地和角落里的小少年对上视线,知然没滋没味地回了一个微笑。
仙婆还在等着,按理说这个时候花婆已经降临了,却迟迟没有动静,她眉头紧皱,这花到底给还是不给,好歹也给个准头啊!
整个仪式,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味。
“师公。”知然喊了一声。
座位上的人却一脸不耐地看过去,“这在举行仪式,你不要捣乱,好好坐在那里让问花的时候让花婆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就行!”
“问花”在仙婆敬请祖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卡在求花这里。
花婆已经站在仙婆面前了,手上拿着一红一白两朵花,却迟迟不动,似询问一般看着知然。
知然顿了一下,继续问:“我只想问一个问题而已,你真的很想再有一个儿子吗?”
师公略显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嫁出去以后,还想要一个儿子,有什么不对吗?”
知然细细看他一会儿,说:“好。”
好。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仙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长达三年苦求未果的回应,在这一年终于得到了好消息!
“我是花神来撒花,哪人接得子孙旺,花朵沾身娘欢笑,明年生个胖儿郎。我是花山花林婆,花林仙婆花心肠,谁人求花求到我,保你子孙万代长——”
就连师公夫妇听见仙婆终于唱起了歌谣,也激动的差点忘记从座位上站起来,磕磕绊绊地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栽培护理的来的好花。
而知然问完话就直接从房间里面出来了,看见他们还是一直围在门口,直接道:“一会花婆就会从里面出来了。”
渡白看着眼前这个强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小孩,眼里难免泄露几分同情。这个师公真是无情,居然对着自己儿的儿子说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才想要个儿子。
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一个拥有通灵眼的凡人在天师府是多么的稀有?!
渡白想,要是这件事结束了,自己可以问问这小孩要不要去天师府报道。毕竟抛开就业率不谈,天师府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里面的师公夫妇在仙婆的带领下接到了象征生育的纸花,知然母亲在古怪又神圣的歌谣下接过她从香炉中抽出俩的三只香,然后走在前头,师公从八仙桌下面提起原先就放在下面的公鸡跟在后面,走了三圈,把香插回炉里,鸡回神台下。
等衣襟接过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纸花,母亲才开口呼唤道:“子呀孙呀回家来啰!”
刚下楼的知然听见这句话,神情恍惚一瞬——
“姐姐,阿爹和阿娘真的是喜欢我的吗?”
“当然啦,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你的出生就代表阿爹阿娘他们是很期待你的!”
回忆随着土黄的纸钱燃化,仙婆惊慌的叫喊现在还没有消失在他的脑海——
“怪物!他是怪物!他根本不是花山里的花!他不被花婆庇佑!”
曾经关怀备至的父母变得狰狞,即使姐姐如何哭喊哀求,他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呵斥,驱赶,他总是能找到回来的路。
姐姐说过,他是阿爹和阿娘的孩子,他们不会不喜欢他的。
母亲在楼上欣喜地呼喊:“红花呀白花呀开在我家啰——”
可他已经不是这里的花了。
“求花”仪式终于结束,花婆也从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缓缓走出来。她没有直接腾云而去,而是顺着楼梯下来,站在知然的面前。
她朝半路就离开的知然温和一笑,问道:“终于想开了吗?”
知然不言,只是道:“这几个不是人的想找你帮忙。”
几个不是人的仙官:“……”哪有你那么介绍的?
代班领导渡白栓线行了个礼,道:“小仙渡白,见过花婆神。”
后面的仙官一众跟随行礼。
麒麟跟着打完招呼后,好奇地上前用小蹄子蹭了一下花婆身上的图腾图案,“婆婆,我之前见过你。你还给了我一碗粥。”
也许是总是在花山里栽培许多花朵的缘故,花婆对未成年的小崽子也有许多怜爱。比起这些已经一大只的仙官,她更喜欢稚声稚气的麒麟崽多一点。
她笑道:“是啊!在你们刚落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都玩得开心吗?”
只有麒麟崽一个崽觉得自己玩得挺开心的,至于其他神仙……
渡白和楚绛玄都在如意仙官严厉的鞭策下找花婆神的下落,比起开心,可能更觉得自己命苦多一点。
既然花婆一直都知道他们来到这里,还对他们找自己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估计对他们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
一想到这位神仙像是逗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为了找自己的行踪团团转,渡白就觉得这位老神仙估计也是个心眼子贼坏的。
至于小宋仙官——她缓缓把目光收回来,官方且真心的笑道:“短短一天,的确是收获了不少。”
“那么——”
花婆目光从他们身上环视一圈,最后落在渡白身上,“你们此番特地过来,是找我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