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渡白冲到明识办公室的时候，就只剩下明识一个和放在桌面上的信封而已。
上面大咧咧的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渡白骤然抬眼看向明识，质问道：“你同意了？”
躺在按摩椅上的明老板听见这副语气微微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渡白直接给气笑了，说道：“她赵如意当初是为什么来办事处当差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当年赵如意刚飞升成仙还没给自己的户籍变更就拎着一把斧头杀到了黄帝面前，离天牢不过一步之遥。若非明识把这个劳改犯拉到自己单位当个廉价劳动力的话，怕是现在都还在天牢里面踩缝纫机印卷子了。
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也就蹲了五百年，虽然赵如意没有那么严重，但这种廉价劳动力的日子起码也得持续个一百年左右。
而从开始到现在，也就过了十来年的样子。
对于这种情况，明识可以理解，好歹是受害者的孙子，有点情绪是正常的。
“你的情绪我可以理解，”明识态度有道的说道：“但是，她手上有受害者的谅解书。受害者都谅解了，我也总不可能压着她不放吧？”
言下之意，有问题找你祖宗去。
渡白愣怔片刻，显然也没想到黄帝居然会给她谅解书。
黄帝自从统一天下之后，脾气早就变得沉稳许多，再加上他和蚩尤之前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会给赵如意出具谅解书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
可问题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给她？
各种各样的问题如同缠绕的线团在渡白脑海里越想越乱。
最后，他烦躁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明识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他，“这我上哪谁知道去？”
在明识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躲在窗户下面偷听的宋君翊都跟着脚下一滑。
没多久，身上的令牌就“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明显。
还在办公室里面的明识：“……”
蹲在墙角的宋君翊：“……”
原本还和她一起当共犯的楚绛玄在令牌响起来的一瞬间，也飞快的逃掉了。
明识越过窗户俯身下来的脸上净是无可奈何和几不可察的纵容，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偷听？”
小宋仙官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其实不只有她一个，只是她最倒霉的被逮到而已。
既然被现场抓住了，宋君翊索性直接站起来拍掉身上草屑，好奇道：“老板，如意姐姐真的离职了吗？”
明识点点头，“按理说是这样。”
“按理？”小宋仙官抓住某个关键词。
明识“嗯”了一声，却没在多说，只是捡起那封被渡白暴力揉捏又扔在地上的辞职信，之间窜起一个火苗，纸灰簌簌落下，在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看起来是一个很环保的火诀。
宋君翊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心里仍然在可惜，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的饭搭子了。
……
渡白在明识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后，立马转身就走，把办事处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之后直接翘班蹲守在女宿舍的大门口。
他都听楚绛玄和门口的石狮子说了，赵如意是在他回来不久之前离开的。按照时间来算，赵如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行李和办理退房手续。
应该还在。
渡白想，虽然他们祖上都有仇，但好歹当了那么久的同事，这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怎么也说不过吧？
他连手上的工作都不管了，死守在宿舍的院子门口，像一个变态一样蹲在那里。
要不是有好几个女神仙认出他来，怕是现在已经报官了。
但还有一件事渡白仙官可能没想起来。
那就是，提前收拾行李。
赵如意早就把行李收拾好，放到芥子空间里面了。
而他苦苦等了那么久的对象，现在也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他爹的居然在他家里和他的老祖宗喝茶。
……
门口的石狮子在第三遍重复确认黄帝是不是真的要放赵如意进来的时候，终于听见通讯里面的神仙不耐烦地怒吼道：“有种你们就别放进来，到时候我送你们一头一个辞退通知！”
石狮子们自任职以来开门从来没有那么快过。
这是赵如意第二次登门进来这座府邸。
第一次进俩的时候还是差点把这两只给打碎才进来的。
进去后，又是一个小仙童领着他到一座庭院里，看见正在有点喝茶的黄帝。
她无声坐到他面前，看着他当着她的面展示自己的沏茶技术，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惊叹不已。
但很可惜，观赏他表演技术的是赵如意。
对于她而言，这种行为就类似于路边的狗给她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标准的狗叫。
等面前多了一杯黄绿的茶汤之后，赵如意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黄帝笑呵呵地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茶汤，问道：“快尝尝今年的新茶。”
她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错以为他们之间是可以坐在一起喝茶的关系。
“不要，我怕有毒。”她冷声拒绝。
黄帝轻叹一口气，“我以为，你拿出了我的谅解书，就代表你已经原谅我了。”
赵如意眼底划过一抹讽刺，“你们这些当了上位者的神仙，都会这么做白日梦吗？”
黄帝不气反笑，“过了那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爽快！”
赵如意垂眸不言，显然不想搭理这种美化过度的赞誉。
正如渡白想的那样，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要是黄帝不想出具谅解书的话，后面自然也不会给。
而骄傲如赵如意，更不可能会亲自去要。
那张交给明识的谅解书，是事发之后一开始就有的。
然而过了那么久，才终于被赵如意拿出来，洗掉来自天庭的责罚。
见赵如意怎么也不愿意喝茶后，黄帝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另外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离开办事处这件事，有告诉渡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