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讲座一结束,庄别宴婉拒学院领导的接待,跟着曲荷发来的定位,到了图书馆。
却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到了曲荷被要微信的这一幕。
心底的醋意涌上头,他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了男生看向她的视线。
男生不认识庄别宴,但被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慑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可少年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在心仪的女孩面前露怯。
他梗着脖子挺直脊背,强装镇定:“大叔,你哪位啊?”
大叔?!
曲荷站在庄别宴的后面,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她赶紧抿住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庄别宴心口被射了支年龄差的冷箭。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男生,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年轻,不乏帅气。
还有独属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气。
他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却自带压迫感:“哪个系的?”
曲荷心里咯噔一下。
暗道不妙。
那男生却已经脱口而出:“计算机系的,大三。大叔,你是哪里来的。”
哦莫,哦莫。
完蛋。
曲荷都不用看庄别宴脸,光看他绷紧的后背,就知道这醋坛子是彻底打翻了。
周围已经不少学生围拢过来,她赶紧上前顺毛。
曲荷主动牵住庄别宴的手,礼貌微笑:“同学,我已经毕业了,这位是我的老公,我们已经结婚了。”
说着,她举起和庄别宴十指相扣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闪了一下。
只一下,却足够醒目。
男生脸上的红晕瞬间消散,只剩下失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他张了张嘴,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有转移到男人的脸上,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跑开了。
庄别宴身上的气压低了些,握着曲荷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见还有拿手机拍照的,曲荷赶紧拉着他往旁边的小道跑去。
他们从图书馆旁边的石板路一路向前,风从耳边吹过。
两旁的水杉树长得更高,绿荫交错,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奔跑的脚步上。
思贤湖就在水杉林尽头,翡翠绿的湖水泛着波纹,湖边的木质栈道踩上去嘎吱作响。
曲荷拉着庄别宴,一路跑上栈道中间,才停下来。
她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额前也带上了汗。
庄别宴站在她身旁,气息依旧平稳。
他伸手帮她拍背顺气,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上,满是笑意。
刚才一路跑来,风拂起她的发梢,阳光她身上跳跃,那画面,和他无数个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刚才,他站在讲台上,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今天穿了件蓝色衬衫,领口打了个深灰色领带,下身是和领带同色系的灰色及踝百褶裙。
长发被她编成了鱼骨辫,垂在一侧肩头。
她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眼眸,小心翼翼地在阶梯后排缝隙里找位置。
应该是找了好半天,才在两个女生中间挪出了一小块地方。
在发现自己被她发现后,也不慌,还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那一瞬间,庄别宴有些恍惚。
报告厅里灯光似乎柔和了下来,耳边的喧嚣也逐渐散去。
眼前的曲荷,和大一新生典礼上的女孩,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那年,为了能赶上她的新生开学典礼,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计划。
可是临近出发,原定的航班,却因为恶劣天气无法准时起飞。
台风天里,他从爱丁堡机场开车到了盖特维克机场,又在阿布扎比经历了一次转机。
原定于十一个小时的飞行,因为那场台风,他比原定时间迟到了九个小时。
好在,他还是赶到了。
新生典礼已近尾声,数千名新生正分批在心愿墙上写下对未来的憧憬。
人潮汹涌,喧嚣鼎沸。
在那片青春的海洋里,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个踮着脚尖,在心愿墙最高处,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心愿的女孩。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穿着和今天几乎一模一样的衬衫百褶裙。写完后,她挽着身旁女同学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
那时,她在心愿墙前,他在人群外围,他只能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后来,他走近,在看到新生心愿墙上她写下的“巴塞尔见”后,在皇家学院邻街买下一处公寓。
漫长的等待里,他一直期盼着某一天,能在某个街角与她不期而遇。
可直到他回国,他们都没能在异国街头遇到一次。
而今天,位置互换。
他在台上,她隐于人群之中。
但这一次,他们的目光穿越人海,只剩下彼此。
庄别宴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曲荷弯腰缓了好一会儿,抬头就看见庄别宴盯着她出神。
“你怎么一点都不喘气啊?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三十岁的人似的!”
话音刚落,庄别宴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嗯?”
曲荷立马改口,笑得讨好:“我这是在夸你呢!夸你每天坚持健身效果显着,夸你的腹肌和耐力!”
庄别宴被她逗笑,俯身靠近。
伸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声音压低了些:“我的耐力,阿荷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羡慕我,那要不要考虑以后陪我健身?”
曲荷赶紧摆手:“不要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健康!”
两人沿着湖边栈道慢慢往前走。
水杉树的影子在栈道上拉得很长,湖水很静,只会在被风撩动时,才会荡起涟漪。
他们走到中间的湖心亭,曲荷拉着他坐下来。
“以前都没发现,北城大学还有这么一处幽静的地方。”庄别宴看着水杉林说了句。
“你当然不知道啦,”曲荷手指着周围一圈木栈道,带着点小得意介绍起来。
“这里以前可是学校里情侣偷偷约会的圣地!环境清幽,栈道能通到教学楼,图书馆,还有食堂,就是夏天蚊子太多,每次来都要喷半瓶花露水.....”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彻底没了声,小嘴巴直接闭起来。
曲荷转身悄咪咪往边上挪了一步,可很快后脖子一凉。
一双手轻轻按了上来,庄别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看来,阿荷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
曲荷缩了缩脖子,原地转了个圈,避开他的手。
她面对着他,无辜一笑,干巴解释,“哈哈哈,没有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要不是今天过来,我都快忘记学校还有这么个地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很快,她的干笑声在庄别宴越来越深邃的目光中,逐渐消失。
曲荷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刚退到亭子的栏杆旁,就被他捞了回来,整个身子被迫贴向他。
他缓缓俯身,在她鼻尖轻轻蹭了蹭,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那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话音未落,他的唇便覆了上来,所有的解释和掩饰都被封在了这个吻里。
这个吻带着些许惩罚,但更多的是不可抗拒的温柔。
到后来,曲荷只觉得腿脚发软,几乎站不住。
庄别宴顺势把她抱起,坐在亭中的长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他才退开。
曲荷的鱼骨辫已经有些松散,发丝慵懒垂落耳侧,她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脸颊绯红。
“阿荷,”庄别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声音霸道,“以后这里,只会有属于我们的回忆。”
他像是宣誓主权般,又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着,一下又一下。
这种蜻蜓点水,若即若离的吻,反而更勾人心。
曲荷被他撩得心痒痒,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回应着他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