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湘依旧笑得凄凉，用那张看起来无害的脸，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白堇玥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颜修的肩头。
“我听九御说过，狐族有一秘术，可将人族的皮剥下，穿在自己身上，就能躲开妖族的一切法宝。”
“没错。”连湘不再伪装：“我杀了你师妹，我剥了她的皮，后来我变成了她，颜修，在弥渊山，我陪了你一年，陪你练剑，陪你修行，给你洗衣做饭，所有的一切，不是你的师妹，是我连湘，是我。”
颜修沉默的听了许久，面无表情的看着几近癫狂的连湘，好久他才开口，却不是对连湘说，而是婉婉说给白堇玥听的。
“我师妹陪我练剑，是因为她喜欢我师兄，想要苦练剑法，陪我修行，是怕配不上师兄，想要得到我的指点，给我洗衣做饭，是讨好我让我帮她送吃食给师兄，若我知道师妹被狐妖......”
白堇玥眼眸很黑很暗，她懂颜修的心，此时不止是恨，还有悔。
她不会安慰人，手握成拳轻轻打在他肩头：“仇还得报。”
颜修怔然，眼眶有些红润，直直的看着白堇玥：“堇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给你惹来了祸端。”
在这之前，颜修以为，连湘对白堇玥所做的伤害，只是单纯的报复心理，却不想还有他的缘故，因为他给了连湘会错意的机会。
白堇玥懂他意思，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带着戏谑的扬声道：“只是这狐妖，似乎并不知道，我是个死不了的人。”
连湘冷笑：“天底下哪有死不掉的人，白堇玥，你今日怎么也躲不掉的。”
“你试试。”
颜修话音一落，周身泛起灵力，转而又对白堇玥轻声道：“堇玥，交给我吧。”
他想亲手了结连湘，白堇玥知道，点了点头，转而向那狐妖群跑去。
白堇玥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知道敌人的位置，自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城内，拉着白暖阳的章晟芳，扬长了脖子看着，没有等到白堇玥，倒是等来了空中落下的雀鸟。
“司翼哥哥。”
司翼化作人身后，迅速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姑娘：“可有受伤？”
“我没有。”白暖阳说完，小鼻子动了动，小脸瞬间皱了起来：“司翼哥哥，你受伤了。”
“我没有。”顺着白暖阳的视线， 司翼看到自己肩头的暗色，怕白暖阳担心就撒谎道：“不是我的血。”
“就是你的血。”白暖阳靠近，小鼻子吸了吸，黑色那只眼眸瞬间深沉了，唇边也长出了小尖牙。
司翼看到那小牙齿的时候诧异了一瞬，可看那粉嫩肉嘟嘟的脸，带有攻击性的尖牙都显得可爱了。
他轻轻笑了笑，忽然想起了白堇玥那日喝血的样子。
“小暖阳想喝吗？”
粉雕玉琢的娃娃受了蛊惑，小脑袋如捣蒜一般不迭的点头，目光逐渐幽深，吃吃的看着少年肩头处的暗色，小牙齿在月色下冒着寒光，却一点都不虎人。
章晟芳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上前把那趴在少年身上不舍得下来的小姑娘，直接拉了下来。
“小暖阳，你别忘了你答应了你娘，长大了才可以碰血的。”
白暖阳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舔了舔小牙齿才收了回去，小脸上都是委屈。
“姨姨，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为何要等到长大？”司翼问道。
他其实还挺喜欢白暖阳看着他的那种眼神，可爱的小贪婪，让他心里生出满足感，这个小姑娘对他是特别的。
“她还小，怕沾了血就长不大了。”
“长不大？真的吗？”
“不确定，不过不敢尝试。”
司翼微微蹙眉，下一瞬直接拉开了肩头的衣裳，那带血的部分被他丢了好远。
“小暖阳乖乖的，要好好的长大才行。”
“嗯，那司翼哥哥，我长大了，一定要尝一尝你的血。”
“好。”
章晟芳嘴角抽了抽，她还记得白堇玥说过，吸血鬼的存在之所以让人恐惧，就是因为喝人血，可这司翼问白暖阳时，就跟倒一杯茶一样的随意，实在是有些诡异。
城外的巨响让三人都收起了笑，面色一凛看去。
“狐妖。”司翼脸色一变：“竟没想到狐妖也来了。”
“司翼哥哥，我娘亲还好吗？需要我去帮忙吗？”
司翼放下她，拉起她的手递给了章晟芳，然后才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娘亲，颜修跟她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那司翼哥哥需要我帮忙吗？”白暖阳看着他的肩头：“你都受伤了。”
“我可是鸟族族长。”司翼笑得如沐春风，因为小姑娘关心的话，眼眸闪动着：“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再受伤了，这血都流掉了，可惜了。”
白暖阳看着司翼的肩膀，一副很心疼的样子，当然，更多的是心疼那流掉的血。
司翼一愣，瞬间笑出了声，无奈的按了按她的脑袋：“好了，你跟姨姨在这里等着我们，千万别乱跑。”
白暖阳伸长了脖子，一直目送司翼飞走，旁边的章晟芳忽然直接抱着她躲在了暗处。
不一会，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章晟芳小心的将白暖阳往暗处藏去，可那马蹄声像似冲着她们来的，就在她们身后停了下来。
白暖阳拉了拉章晟芳的衣袖：“姨姨，我们出去吧。”
“外面危险。”
“姨姨，小鬼就是来找我们的，躲不开的。”
听到是鬼小，章晟芳心底渐渐生寒，这人邪门得很，她打不过，万一护不住白暖阳该怎么办。
“姨姨别担心，小鬼不敢打我的。”白暖阳像是看穿了章晟芳的担心，揉着她的手：“小鬼怕我爹爹的。”
章晟芳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拉着白暖阳从暗处走了出来。
再见到鬼小时，章晟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那少年风姿卓发，骑在马上，一身明黄色的衣袍透着威严，那威严是她曾经甘愿为之折服的，如今只觉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