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
后山方向,那股冰冷的注视,在这一刻,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符印的力量!
白光符印撑起的脆弱屏障,像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将门外疯狂的撞击和嘶嚎、脚下渗出的粘稠黑气,都勉强隔绝在外一层,虽然光线微弱,范围仅能罩住我和瘫软的黄皮子,但那片刻的喘息之机,珍贵得如同沙漠里的甘泉。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吸入的空气依旧带着那股甜腻的腐锈味,但至少,那直接作用于精神的疯狂呓语和蛊惑减弱了大半。
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碎片信息疯狂冲撞。
小灰鼠……未成年的耗子精……它又一次救了我。这枚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奇异石符,绝非凡品,它从哪弄来的?它到底知道多少?它和奶奶……有没有关系?
后山那冰冷的注视,在石符出现的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此刻却并未降临惩罚,反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解读的……审视和迟疑?他在顾忌这石符?还是顾忌制作这石符的存在?
地底那古老蠕动的根须,被石符的白光稍稍逼退,但那股令人心悸的苏醒感并未消失,反而像是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更恐怖的爆发。
而我……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看向刚才无意识吼退女鬼和黑气的……“力量”。
那不是黑布带来的,也不是他残留的气息。
那是从我身体最深处,从沸腾的血液和燃烧的灵魂里,被极致的绝望和愤怒逼出来的东西。
灼热,纯净,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仿佛能焚尽一切污秽的霸道。
可这力量太微弱了,像火星,一闪即逝。
但它真实存在。
奶奶笔记里那句“非血脉不可承”……难道指的不是承载“狐瞳之力”或者成为“柴薪”,而是指……我血脉里本身,就藏着某种东西?
一个被刻意遗忘、被层层封印的……真相?
我的目光猛地钉在左臂那块沉寂的黑布上。
是了……它!
它不仅仅是辟邪,不仅仅是承载他的气息残留!它最主要的作用,很可能是……封印!封印我血脉里这灼热的力量!所以它之前才会对我的情绪波动和危机产生反应,那不是保护,是压制!
奶奶给我这个,不是为了防外面的东西,是为了防我?!
为什么?!
无数疑问和一种被至亲之人彻底背叛的冰寒,再次席卷而来。
但现在不是沉溺的时候!
门外的撞击再次变得猛烈,白光结界开始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脚下的黑气也重新开始翻涌,试图侵蚀进来。
必须做点什么!
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扯那黑布——直觉告诉我现在扯掉它绝对是找死——而是将全部心神,连同那刚刚觉醒了一丝、却难以掌控的灼热力量,疯狂地注入左臂,注入那黑布之中!
我不是要激发它,我是要……感知它!像之前感知外界一样,去感知这布料的深处!去触碰那个……封印的核心!
“呃啊——!”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撕裂灵魂般的痛楚,猛地从手臂传来!
黑布像是被触怒了,表面那些看似普通的花纹骤然亮起暗沉的血色光芒,无数比发丝更细的、冰冷恶毒的符文锁链虚影从布料深处浮现,死死勒进我的血肉,甚至灵魂,疯狂地绞杀着我那丝微弱灼热的力量和探入的感知力!
它在反抗!这封印在疯狂反抗我的探查!
但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我的力量与封印同源(都源于血脉),或许是因为外界的巨大压力,或许是因为那石符白光的影响……
一小段被死死封锁在布料最核心区域的、破碎扭曲的记忆碎片,竟然硬生生地被我这不要命的举动,撬开了一丝缝隙,猛地炸进了我的脑海!
——————————————————————————————
【画面剧烈晃动,色彩失真,像是透过血水在看】
冰冷的雨夜,比现在更破败的老屋后院。
年轻的奶奶,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和巨大的恐惧,跪在泥泞里,双手死死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的胳膊(是爷爷?)。爷爷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冒着黑气的窟窿,脸色金纸一般。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看不清面目的枯瘦老妪(是奶奶的师父?),手持一枚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长针,针尖正从爷爷的伤口里挑出一缕不断扭曲挣扎的、暗红色的、散发着灼热气息的能量流!
“师父……抽了我的吧……用我的……别抽当家的……他受不住……”奶奶哭喊着,声音嘶哑。
“闭嘴!”老妪声音尖利冷酷,“你的那点稀薄血脉顶个屁用!必须是他心口这点刚被引动的‘真火’!才能暂时堵住那口子!不然咱们今晚都得被顺着味儿摸过来的东西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可这‘火’会烧死他的……”
“烧死总比现在死了强!能不能熬过去看他的造化!熬不过去,就是他司家命该如此!”老妪猛地将那缕灼热的能量流拍向爷爷心口的窟窿,另一只手快速用那黑针在上面刻画着诡异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以异火为楔……封汝之窍……断其感应……隐于凡胎……”
能量流被强行压入,爷爷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灼热的裂纹,又被那黑色符文强行覆盖、压灭。
老妪动作不停,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绸缎(就是这块布!),猛地按在爷爷心口那刚刚被封住的伤口上,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咒。
“这‘隐绫’能暂时兜住这点火星子,瞒过那些东西的感知……但也封死了他以后的路……是福是祸……”老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确定。
……
【画面破碎,跳转】
还是那个老妪,更苍老了些,气息奄奄地躺在破床上,抓着奶奶的手,眼神浑浊却锐利:“……那口井……比想的更邪……镇不住了……那点‘火星’……护不住你们……得想法子……送走……或者……彻底……”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画面彻底黑暗】
——————————————————————————————
轰!!!
记忆碎片炸开,带来的信息和冲击力几乎将我的意识彻底摧毁!
爷爷……心口的真火……被强行抽取封印……为了堵一个窟窿?瞒过什么东西的感知?
这黑布……“隐绫”……最初是用来封印爷爷体内那灼热力量的?!后来才转到了我身上?奶奶每年给我做的、必须贴身穿的“辟邪”肚兜……里面缝着的就是这东西?!
所以我的力量不是变异,是继承?!司家的血脉里,本来就藏着这种灼热的“真火”?
那井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当年被这“真火”吸引过来的?“堵窟窿”……堵的是不是就是井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