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司机和沈州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沈州实在受不了这死一样的沉默，默默打开了车载音乐。
“关掉。”
傅斯年开了口，沈州手一抖，立刻按停，音乐戛然而止。
傅斯年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所受的顶级教育、刻在骨子里的贵族风度，在今天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全喂了狗。
她把他当什么了？
滴滴代驾？
凌星野同样不好受，看着窗外的街景，眼底一片空茫。
从头到尾，她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就轻飘飘地把他丢给了傅斯年。
他早就知道她薄情，知道她没有心。可心脏还是会传来被细针密密匝匝扎过的疼。
“你们是什么关系。”
终于，傅斯年开口了，听不出半点情绪。
可越是这样，越是吓人。
司机吓得手一滑，方向盘都歪了一下。
来了来了，终极审判它来了。
凌星野语气淡淡：“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傅斯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她以前怎么玩，我不管。”他终于侧过头，墨色的瞳仁里结着冰，没有半分温度，“但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有些不长眼的阿猫阿狗，该有点自觉。”
“别等主人亲自来清理门户。”
这话侮辱性极强，凌星野却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
“傅总说得对。”
“不过，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傅总您都能亲自清理的。”
完了。
沈州面如死灰地想，今天真的谁都别想活。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些豪门秘辛！他只是个拿工资的助理，他会不会被傅总绑上水泥块沉江啊！
一路上，再无人说话。
车在凌星野家楼下停稳。
凌星野推开车门，长腿迈了出去。
“衣服。”傅斯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扔了吧。”
凌星野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属于傅斯年的衬衫。
沈州从后视镜里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祖宗，你可赶紧走吧！
谁知凌星野竟抬手，开始解起扣子。
衬衫从身上脱下来，露出他略显清瘦却线条流畅紧实的上半身。
衣服被他拎着，随手一扔，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门。
傅斯年看着地上的那件衣服，又看了看凌星野消失的方向，拿起手机，拨通了苏绾绾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到家啦？”
苏绾绾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又愉悦，背景里甚至还有季晨咋咋呼呼的嚷嚷声和顾淮那不正经的调笑。
她在那边很开心。
开心到……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傅斯年握着手机，额角青筋又跳了一下。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重地扔在座位上。
“沈州。”
沈州一个激灵，立刻坐直身体：“傅总，您吩咐。”
傅斯年抬了抬下巴，指着车外地上的衬衫。
“拿去，烧了。”
沈州：“……”
……
“他挂了？”
训练室里，苏绾绾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挑了挑眉。
这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季晨在一旁幸灾乐祸，“他肯定气疯了。”
顾淮坐在苏绾绾身边，摇晃着二郎腿，啧啧感叹：“我那表弟，估计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把小白脸半路扔下高架桥呢。”
苏绾绾笑得眉眼弯弯，摊开手，一脸的天真无辜。
“说什么呢，我只是看他们顺路，让他们互相有个照应。”
“毕竟是一家人嘛。”
又是一家人。
顾淮笑得肩膀直抖。
苏绾绾这张嘴就是她最厉害的武器。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都能描成白的。
偏偏傅斯年那个睁眼瞎，还就吃这一套。
【叮！恭喜宿主，当前存活率提升至78%。】
苏绾绾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谢谢，78%，听起来真是太安全了，我简直可以高枕无忧了。]
系统一本正经地回应。
【友情提示：目标人物傅斯年，占有欲95，居高不下，请宿主谨慎操作，好自为之。】
[知道了知道了，走钢丝嘛，业务熟练。]
苏绾绾收回思绪，将手机揣回兜里，笑吟吟地看向顾淮。
“顾淮，关于陪练的事，我们是不是可以深入聊聊了？”
“1%的干股，可不是小数目。”
顾淮说，“怎么，你舍不得啊？”
“那倒不是。”苏绾绾笑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把你从傅斯年身边挖过来，他会不会气得直接收购了我们俱乐部？”
顾淮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弟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顾淮收起了几分玩笑，“我可是他亲表哥。”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苏绾绾不以为意，“再说了，你天天在温柔乡里泡着，一身本事都快发霉了，多可惜。”
“来我这儿，带个世界冠军出来，多有成就感。”
“钱和名，你都不缺。但这种养成系的快乐，你肯定没体验过。”
她循循善诱，季晨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双眼放光。
世界冠军！
养成系！
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被顾淮虐到哭的惨痛经历瞬间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立刻站起来，拍着胸脯向顾淮表忠心。
“老大！只要你来！我一定好好学！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顾淮看着一脸激动恨不得当场拜师的季晨，又看看旁边笑得高深莫测的苏绾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早就为他挖好的坑里。
他摸了摸下巴，笑了。
“行啊。”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苏绾绾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顾淮的目光在苏绾绾和季晨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绾绾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除了1%的干股，以后战队聚餐，火锅得管够。”
苏绾绾爽快答应，“这个好说。”
“第二，”顾淮拖长了语调，眼神戏谑地瞥向季晨，“这小孩儿脸皮薄，爱哭。以后我把他训哭了，你不许插手，更不许哄。我爱看。”
季晨：“？”
他什么时候爱哭了！
苏绾绾还没开口，顾淮又抛出了第三个条件。
“还有，弟妹。”
“我这人教东西，喜欢一对一，手把手地教。”
“你确定让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