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红霞满天,带队长老们同时出手,强大的灵力打开了谷口的屏障。
随着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天骄们的身影被吞没,昭示着罗浮妖域试炼正式开始。
莫约过了三个呼吸,白光便开始退散,流水鸟鸣,风过层林,属于罗浮妖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姜羽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土地,四周到处生长着五彩斑斓的巨型真菌,伞帽遮天蔽日,时不时掉落几粒发光的孢子。
根据地图显示,这里是罗浮妖域西南部的落霞坪。
在她身后,有天玄门弟子小声说:“少门主,以往妖域试炼都是先绕外围一圈,最后穿过流沙滩进入腹地,我们现在是不是该……”
姜羽还未说话,秋汐月却抢先道:“我们这次不走流沙滩,从雾影森林进入腹地。”
闻言,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透露出疑惑,雾影森林是一片水上森林,其中蛇虫遍布,还栖息着罗浮妖域最恐怖的妖兽——红棘雾蛇,一旦惊动它,就连筑基大圆满的修士都未必能活着离开。
但秋汐月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们必须走雾影森林,流沙滩很危险。”
“这……”
秋汐月在宗内的威望依然很高,这让弟子们陷入了两难,他们把目光投向姜羽,毕竟她才是少门主,没有她发话,弟子们不敢就这样跟着秋汐月走。
姜羽看了看满脸写着坚定的秋汐月,又看了看犹疑的弟子们,最终深吸一口气,说道:
“所有人原地解散,自行探索妖域,三日后谷口汇合,过时不候。”
“什么?”
这话让众人集体懵圈,历次妖域试炼,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是以小队形式行动,为的就是互相照应,可姜羽居然让他们各自行动?
看着他们的神色,秋汐月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对姜羽道:“少门主,让弟子单独行动,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担当?”
谁知姜羽却冷冷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在座的都是筑基修士,不是什么事都要找妈妈的三岁小孩吧?”
“凡人二十岁便要离开父母自立门户,而你们,修得一身飞天遁地之能,却连一点独自面对修真界险恶的勇气都没有,更不敢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只会随波逐流。”
“现在是天玄门保护你们,可将来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来保护天玄门,届时各位难道还打算躲在队伍里畏首畏尾吗?”
弟子们鸦雀无声,不少人眼神闪躲,不敢抬头。
秋汐月眉头微蹙,反驳道:“这事关乎性命,怎能逞一时之气?”
“就是因为关乎性命,我才要让他们分散行动。”
姜羽打断了她,厉声喝道:“尹长老没有说,但我要告诉你们,这罗浮妖域与外界隔绝,也就是说,你们在宗门听过的伦理和规矩,在这三天内全部作废,是生是死,但凭天命!”
“即便是死,也没有人会为你们报仇,宗门只会默认你们死于自己的愚蠢,在这里,手中的武器才是唯一的倚仗,而不是什么同门之谊,那些别宗的天骄更是视你们为蝼蚁和耗材!”
“三天后,我会在谷口处等待你们,届时还活着的就来集合,当然,如果我死了,你们自行离去便可,无需多做停留,出去后,这妖域中的一切仇怨,厮杀,斗争,都不准再提!”
说罢,她回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谢浔沉默着跟上。
……
“姜羽,你不能因为讨厌我,就拿天玄门弟子们的性命开玩笑!”
才御剑离开不久,秋汐月就追了上来,她拦在姜羽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两道目光比剑还要冷。
姜羽停下,迎着她的目光,认真地说:“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秋汐月柳眉倒竖,怒道:“弟子们先前参加试炼都是组队行动,你现在突然让他们单独探索秘境,不是拿性命开玩笑是什么?”
闻言,姜羽轻笑一声,说:“秋汐月,看来你在沧州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是不是杨家小公子被策反得太容易,让你都忘了自己差点拖着沈倾澜和燕凌飞一起死在水牢里呢?”
听到姜羽旧事重提,秋汐月脸色一变,心中最不愿意被揭开的伤疤抽痛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的天玄门还是太弱了。”
姜羽面无表情地说:“仅凭这些弟子的资质和心性,连保住天玄门飞云洲第一的位置都有些勉强,可没法和杨家扳手腕,更别提中洲那些传承万年的恐怖势力。”
这话让秋汐月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体内的每滴血液都为之战栗。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问道:“你想做什么?”
姜羽来到秋汐月身边,低声道:“我是天玄门的少门主,当然想让天玄门蒸蒸日上,先是飞云洲,然后是南境三洲,再到整个大陆,让中洲都俯首称臣。”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需要真正从血与火中厮杀出来的战士,而不是被宗门精心呵护,对修真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巨婴。”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尖锥刺入心脏!
“不对!这不对!”
秋汐月惊叫一声,猛地推开姜羽。
她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美眸中瞳孔猛缩,露出了和顾君清一样的眼神:
“你不是姜羽,你到底是谁?”
看着秋汐月几欲发狂的神色,姜羽从容地理了理衣襟,踩着血狱流影,从她身边飞过,留下一句:
“你就当我是个降临此世的暴君好了。”
……
“嗡——”
九枚雀刃划破空气,射向那个在芦苇荡中拼命奔逃的身影!
那人衣衫破烂,脸上满是血污,企图用高大的芦苇遮掩身形,却被雀刃一次次地逼出藏身点。
当那追魂夺命的破空声再度在耳畔响起时,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大爷的,这天玄门的娘们发的什么疯?难道计划被发现了?”
“少阁主……对!通知少阁主!”
就在他掏出传讯令牌,准备开启传音的那一刻,一枚小巧精致的雀刃瞬间洞穿他的胸膛!
那人的神色凝固在脸上,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什么痕迹,过了许久,黄色内衫才渗出一抹殷红。
接着,细长的血线“噗呲”一声射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落在雪白的芦苇上,几乎与天边晚霞的余韵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