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宁绮盯着石壁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舟”字,指尖轻轻一弹,一道金光没入其中。暗门深处的钟摆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机械齿轮咬合的闷响,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药香。
傅沉舟皱眉:“这味道……和昨晚我梦里闻到的一样。”
心镜嗡鸣——
【她说她七岁就埋了伏笔,那我八岁偷吃她藏在假山后的桂花糕算不算双向奔赴?】
宁绮翻了个白眼:“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总回放童年偷吃的黑历史?现在是严肃修真环节。”
她一步跨进窄门,傅沉舟紧随其后。通道极窄,两人肩膀几乎相蹭,走了约莫三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圆形静室,中央悬着一枚青铜鼎,鼎底刻着“养脉”二字,四周地砖拼成太极鱼眼,正缓缓旋转。
“找到了。”宁绮眼睛一亮,“这才是真正的炼丹室,外面那卷残页是诱饵,专骗乱碰禁术的人自爆经脉。”
傅沉舟盯着鼎内残留的灰烬:“你能复刻?”
“能。”她从布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昨夜从你家老宅墙皮刮下的朱砂、疗养院b2捡的断魂草根须、还有拼多多买的千年寒魄仿品——别瞪我,标签写着‘高仿真,灵气波动98%匹配’,五星店铺还能退货。”
傅沉舟扶额:“你是认真的?用网购材料救我妈?”
心镜震动——
【她连快递单都留着当符纸压阵眼,离谱但可信……因为她从来没真正离谱过。】
宁绮没理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口诀。古玉簪微微发烫,一缕青烟自鼎中升起,渐渐凝成丹形轮廓。
“三转凝气,五转成形,九转……给我稳住!”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鼎盖上,轰然一声,鼎盖掀飞,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赤红的丹药腾空而起,表面浮现金色脉络,宛如活物跳动。
丹成刹那,窗外异象突生——整片天空掠过一群白鹤,非虚非实,似由灵气凝聚而成,在医院方向盘旋不去。
傅沉舟瞳孔一缩:“灵鹤引路……传说中只有至纯养命丹出世才会出现。”
“少吹了。”宁绮一把抓过丹药塞进玉瓶,“这是‘养脉丹’,不是什么神仙药。顶多能让快断的脉气回温十分钟,能不能醒,还得看她自己想不想活。”
话音未落,手机狂震。张辰溪来电,背景音是刺耳的警报声。
“傅母心跳骤停!刚送进IcU,医生说撑不过半小时!”
宁绮抄起玉瓶就往外冲:“走!去医院抢人!”
—
急救室外,红灯高挂。傅沉舟一脚踹开值班室门,拎起主治医师领子:“谁批准转院的?病历呢?”
医生哆嗦着递上文件夹:“是……是宁小姐亲自办的手续,说是为了更好的医疗资源……”
“放屁!”宁绮夺过病历快速翻阅,突然冷笑,“看到了?‘患者体内无生命体征波动’,所以你们判定为植物人,准备撤监护?”
医生点头:“家属同意书都签了……”
宁绮啪地把玉瓶拍在桌上:“现在开始,她有生命体征了——而且是你们仪器测不出来的那种。”
她推开病房门,直奔床前。傅母面色灰败,心电监护仪发出持续长鸣,屏幕上一条直线横贯到底。
傅沉舟站在门口,拳头紧握,声音沙哑:“她要是醒了……会不会恨我当年没发现真相?”
心镜炸响——
【我不想当什么霸总,我就想让她喊我一声儿子……】
宁绮脚步一顿,难得没嘲讽,只淡淡道:“那你先让她有机会喊。”
她拧开玉瓶,指尖夹出养脉丹,正要喂下,忽然察觉不对——傅母手腕内侧有一圈极细的红线,如烙印般隐现。
“操。”她低骂,“被种‘断魂契’了,有人拿她当灵脉电池,还想锁死神识不让醒。”
傅沉舟冲进来:“能解吗?”
“能,但得加钱。”她瞥他一眼,“精神损失费,外加请你吃三个月奶茶。”
傅沉舟:“……我现在就能转账。”
宁绮盘坐在床边,左手按傅母天灵,右手托丹,闭目凝神。古玉簪自发震动,一圈圈涟漪状金光扩散开来,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
十秒。
二十秒。
心电仪毫无反应。
傅沉舟呼吸渐重,手指深深掐进门框。
突然——
滴!
一声轻响。
屏幕上,那条僵直的线微微颤动,继而跳出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波峰。
紧接着,第二下。
第三下。
“有了!”傅沉舟低吼。
宁绮额头渗汗,咬牙继续催动灵力。养脉丹缓缓化作流光,顺着指尖流入傅母体内。那道红线开始褪色,如同墨迹遇水晕开。
足足一刻钟,宁绮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地:“行了,命吊住了。接下来靠她自己爬回来。”
傅沉舟扑到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瞬,病房灯光忽明忽暗,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墙上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宁雪的脸浮现其中,嘴角带笑。
“姐姐,你以为救得了她?”影像轻声道,“‘断魂契’不是谁能解就解的。她醒来的代价,是另一个人的心跳永远停止哦。”
宁绮冷笑:“威胁我?你知道我最烦哪种反派吗?就是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伪善型。”
她抬手一扬,一张符纸贴在投影上,轰然炸开,画面碎成雪花。
傅沉舟回头:“她说的……是真的?”
“假的。”宁绮揉着太阳穴,“契约确实存在,但解除条件根本不是‘换命’,而是‘见证者真心悔悟’——比如某个至今不肯承认自己搞过人体实验的老父亲。”
傅沉舟怔住。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细微声响。
傅母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清明,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沉舟……”
傅沉舟浑身一震,眼眶瞬间红了。
“妈……”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抚过他脸庞,又缓缓移向宁绮,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你……回来了。”
宁绮一愣:“您认识我?”
傅母没回答,只是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二十年前,我也见过一只灵鹤……那时你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算输。”
宁绮心头猛跳:“您还记得那天的事?”
傅母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唇边却浮起一抹释然的笑。
她想说什么,嘴唇微启——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林斯清冲进来,手里举着一份泛黄档案,脸色煞白:“找到原始出生记录了!当年接生的护士……根本不是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