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几步，狐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苗圃说了句什么，然后独自走向一个挂着“暗阁”木牌的屋子。
苗圃则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个水囊，拧开盖子，似乎想喝水。
灵芯心里一动——这是个机会，只要能拿到她怀里的黑木盒，就能阻止狐绥的计划。
灵芯指尖捏紧鸣谷塞来的草药包，余光扫过墨池，他立刻会意，悄悄往旁挪了两步，故意撞翻旁边摊位上一个空陶罐。
“哐当”一声脆响在嘈杂的黑市格外刺耳，苗圃拧着水囊的手猛地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声响处。
就是现在。灵芯借着摊位上青色灯笼的阴影，像只掠过的夜鸟般欺近，左手扣住苗圃持水囊的手腕，右手精准探向她怀里的黑木盒。
苗圃惊觉不对，张口就要喊，鸣谷及时上前，将一小撮带着清苦气味的草药凑到她鼻下。
正是防迷药的原料，虽不能制晕，却足够让她喉咙发紧，声音卡在喉咙里。
“别乱动。”灵芯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已经触到木盒的冰凉棱角，“蚀骨粉给谁用，说清楚。”
苗圃眼神发狠，左手往腰间摸去，竟还藏着把短匕。
墨池眼疾手快，一掌拍在她手腕内侧，短匕“当啷”掉在地上，他顺势扣住她另一只胳膊，将人按在摊位后的立柱上。
可这动静还是引来了旁边两个摊主的侧目，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抄起身边的铁棍，粗声问：“干啥呢？在这闹事？”
渡川立刻攥着兽骨刀上前，故意把刀鞘在青石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自家事，与你无关。”
他眼神里的凶劲带着常年在山林里拼杀的狠意，那汉子愣了愣，又瞥了眼墨池按在苗圃颈侧的手，终究没敢多管，悻悻地转了回去。
灵芯趁机将黑木盒从苗圃怀里抽出来，刚要打开确认，树后突然传来逐风急促的低喝：“走！狐绥出来了！”
几人转头，果然看见暗阁的门被推开。
狐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正往苗圃这边走，眼神扫到被按在立柱上的苗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敢动我的人？”他手腕一翻，竟摸出个装着暗红色粉末的小瓶，扬手就要往灵芯这边撒。
鸣谷反应最快，将手里剩下的草药包往地上一摔，清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正好挡住狐绥的视线。
“撤！”逐风上前一步，将灵芯和墨池往侧巷推，自己则抽出腰间的兽骨鞭，一鞭抽在旁边的灯笼架上，青色灯笼“呼”地燃起明火，落在地上挡住了狐绥的路。
苗圃趁机挣开墨池的手，就要往狐绥那边跑。
渡川抬脚勾住她的脚踝，将人绊倒在地：“想跑？”他刚要上前按住，却听见狐绥气急败坏的喊声：“别管她！把木盒抢回来！”
灵芯攥着黑木盒，跟着墨池钻进侧巷，身后传来狐绥的脚步声和黑市人群的骚动。
侧巷里没有灯笼，只有头顶漏下的零星月光，墨池在前面带路，手指始终扣着灵芯的手腕，防止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跑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看到破庙外的老槐树，灰衣人还在树下。
见几人冲出来，刚要拦，逐风从怀里摸出块碎银扔过去：“借路！”灰衣人接住银子，侧身让开了路。
直到翻身上了拴在厩房的异兽，几人才敢回头看。
黑市方向已经亮起了火光，隐约能听见狐绥的怒骂声。渡川拍着怀里的黑木盒，咧嘴笑：“总算没让他得逞！”
灵芯却皱着眉，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装着半盒白色粉末，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腥气。
“这只是一半，”她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狐绥手里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而且他知道我们来了，接下来要更小心。”
墨池点头，伸手将灵芯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先回驿站，审审苗圃，说不定能问出他的全盘计划。”
异兽踏着月色往驿站跑，青石板路上的灯笼影子被甩在身后，灵芯攥着黑木盒的手紧了紧。
她知道，这只是阻止狐绥的第一步。
五人押着苗圃回到安远驿时，天还没亮透。
灵芯特意选了驿站最靠里的柴房，用粗绳将苗圃的手腕反绑在木柱上，黑木盒则交给鸣谷保管。
“说吧，狐绥让你把蚀骨粉撒进狼族饮水池，是想干什么？”灵芯蹲在苗圃面前。
手里捏着那包没用完的防迷草药，清苦的气味飘在空气里，让苗圃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紧了。
苗圃梗着脖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却不自觉往窗外瞟，显然是在盼狐绥来救她。
渡川按捺不住，攥着兽骨刀的手青筋凸起：“别装傻！那蚀骨粉沾到水就会融，狼族全族喝了水，岂不是要丧命？你也是狼族人，怎么能帮外人害自己同族！”
这话像戳中了苗圃的痛处，她眼眶突然红了，却还是咬牙没说话。
鸣谷这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片沾了白色粉末的叶子，语气凝重：“这蚀骨粉里加了‘腐心草’，不光会腐蚀肠胃，还会让人神志不清，变成只懂攻击的疯子。”
灵芯心里一沉，刚要再问，柴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一道黑影快得像箭，直扑鸣谷手里的黑木盒。
是狐绥！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绕开了守在驿站门口的伙计，竟摸进了后院。
墨池反应最快，侧身挡在鸣谷面前，腰间的兽骨刀“唰”地出鞘，刀光在晨光里划开一道冷弧，正好挡住狐绥抓向木盒的手。
“想抢回去？没那么容易。”墨池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狠劲比黑市时更甚。
狐绥见偷袭不成，手腕一翻，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铜哨，放在嘴边就要吹。
逐风立刻甩出腰间的兽骨鞭，鞭梢精准缠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铜哨“当啷”掉在地上。
“别想叫帮手。”逐风站在门口，将柴房的门彻底堵死，“你背后的人是谁？除了狼族，还有哪个部族要遭殃？”
狐绥被兽骨鞭勒得手腕发红，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诡异：“你们以为抓了苗圃、抢了木盒就赢了？太晚了，我已经让手下把另一半蚀骨粉送进了豹族的粮仓，再过三个时辰，豹族就要乱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渡川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揪住狐绥的衣领：“你疯了！豹族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狐绥眼神阴鸷，刚要开口，柴房外突然传来驿站掌柜的呼喊声：“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穿黑衣服的人，拿着刀，说要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