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二字还未脱口，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
装大米用的是布袋，布袋是新的，摸上去软软的，像是细布缝制而成。
很奇怪。
寻常装稻子的只有两种袋子，一种是未脱壳前用粗麻缝制而成的袋子。
脱壳后，用粗布缝制的布袋。
姜川柏买回来的大米，是脱壳后的，用细布袋装的。
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人家会用的东西。
姜老太太有些怀疑，顾不得跟孙女说话，转身去寻姜川柏。
她要再仔细问问经过。
姜绵眼睁睁看着祖母要离开，显然没想到，自己提示的那么明显了，祖母竟然没瞧见！
她来不及喊人，生怕惊动后院的人。
她直接翘起脚，肉乎乎的小手扒拉着比她还高的布袋子，努力将小手伸进去，掏啊掏。
“祖母~玩石头，玩~”
姜绵掏出石头，哒哒哒跑到老太太跟前，拦住了打算寻人的老太太。
姜老太太耐心蹲下去，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刚要开口说，却被肉肉的小手吸引了注意力。
哪里来的石头？
说是石头，倒不如说是土块。
土块不大，在姜绵手中也是小小一块。
粮食被她放在大门后一块空地上，脚下是砖石，干净得很。
唯一的菜园子，离门口有些距离，姜家的院子还是大得很。
老太太确信，小姑娘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土块是怎么来的？
不等老太太继续纠结，善良的姜绵，伸手指了指门后的布袋，很明显土块是从粮食袋中掏出来的。
老太太怔愣住。
下一瞬间，气血上涌，快速扑到粮食上，颤抖着手，往白花花的大米下掏。
三两下，上面一层白花花的大米，变成了黑黑的土块，隐隐还有一股怪味。
老太太险些晕过去。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大声尖叫。
紧接着，她扭头把姜川柏揪了过来。
姜川柏一脸疑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头变了脸？
要不是他一直在门口忙碌，他都担心自家亲爹给他换了个娘！
反差太大了。
“娘，你怎么了？莫不是谁给你气吃了？”姜川柏从姜老太太手中挣脱出来，边揉耳朵，边试探性开口。
他得问清楚。
老太太颤抖着手，有心想要骂两句，整个人气得不行，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指了指粮食袋子，希望这个榆木脑袋能早点发现不对劲。
姜川柏继续疑惑，视线跟随姜老太太手指移动，最终落在了粮食布袋上。
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不解，随后变得震惊，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使劲扒拉着布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姜川柏喃喃道。
他接受不了。
随后他又将剩余的几个袋子检查了一遍。
总共六袋粮食，每一袋粮食，上面越有一指高大米，下面全以土充当大米。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还专门放了细小的土块，防止过度摇晃让大米跟细土搅拌到一起。
姜川柏又被骗了。
姜老太太被孙女顺了气，又喝了点水，这会已经缓了过来。
“将每袋大米都分出来，好歹也是粮食。”
事已至此，再多的话也没用。
还不如将那点粮食收了，还能吃不少日子。
所幸家中并不缺粮食，平日吃饭精打细算。
姜老太太并不是不想找骗子算账，只怕这会早就不见影了，找也找不到。
亏只能自己吃了。
不行！这亏得让老大自己吃！
她才不陪大儿子吃糠咽菜呢！
“不行！”姜川柏红着眼站起身，将六袋粮食用绳子重新系上，再将六袋粮食一一搬上马车。
“娘，我去找那龟孙子算账去！说什么也要把钱拿回来！”
足足五十两银子呢！
他就说，五十两银子买六大袋粮食，这种好运怎么能到他身上？
外面一袋粮，差不多快二十两。
六袋怎么着也得一百多两银子。
他还以为是自己救人功劳，合着是冤大头啊！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姜川柏把粮食搬回马车上，老太太阻拦，不让大儿子再出去冒险。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就在姜老太太劝阻，姜川柏不听，一味独行时，一直安静的姜绵忽然开了口。
“大伯~不要去！会有危险的！”
姜绵眨了眨眼，玉雪可爱的小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凝重。
这是老太太从未见过的神情。
老太太心中咯噔一声，也明白小姑娘是看出什么了。
她当即沉下脸，“我说不许去就不许！还不快把马车拉走，找个安静地方把大米倒出来！”
看着六个袋子，心口疼得厉害。
姜川柏最终还是听了小侄女的话，低着头，默不作声拉着马车去了山脚下。
不多时，他提着小半袋粮食回来。
粮食交给了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随意看了两眼，拎着大米回了房间，放在柜子里锁起来。
五十两银子买了这一点，怎么着也得吃大半年才行！
打定主意，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不想看见大儿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溜达了。
不带姜绵。
姜绵好脾气，见状没有哭闹，反而是转身去忙碌小菜地了。
今天的菜比昨天长得更快了，再有几日能吃了。
吃中午饭前，老太太喜滋滋回来了。
面上没有早上的恼怒，反而带着一抹幸灾乐祸。
“你们知道，今日我听到什么消息了？”
姜老太太神神秘秘，冲着叶氏几人询问道。
叶氏三人对视一眼，几个妯娌皆摇摇头，等着老太太给他们传递新消息。
“听说，老王家的老宅昨晚被雷劈了，着火了！昨晚风又大，王家四间房子，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啧啧啧
姜老太太很想去凑热闹，又担心王家心存不轨，这次她就没去了。
没去，远远瞧了瞧，四间大房子，只剩残破的门框和黑漆漆的墙面。
几人唏嘘不已，暗叹老王家缺德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姜绵小手托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眸里荡漾着细碎闪光，正竖起耳朵听祖母讲外面八卦。
王家啊，一点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