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初秋的阳光斜斜切过百叶窗，在深棕色的会议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
王局的手指重重敲在那份印着 “红色警报” 的加密文件上，封皮的烫金字体在光下泛着冷光，“马克集团的残余势力在东南亚重组的消息，国际刑警昨天刚确认。这次他们的目标不一般 —— 青龙玉佩，十年前敦煌藏经洞附近被盗的唐代文物，现在在一个匿名私人收藏家手里，对方开价 5000 万欧元，要卖给欧洲的犯罪集团。”
陆沉伸手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时能感觉到特殊的防伪纹路，这是国际刑警专用的加密文档。
苏衍凑过来，两人的肩膀轻轻挨着，目光落在附件的玉佩照片上 —— 青绿色的和田玉泛着温润的光泽，盘旋的青龙占据了玉佩大半篇幅，龙首微抬，嘴里衔着一颗圆珠，每片龙鳞的刻痕都细得不到 0.5 毫米，右下角那个 “唐” 字更是小得需要眯眼才能看清，“是唐代西市官造玉雕，这种‘游龙衔珠’纹样，目前存世的不超过三件。” 苏衍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语气里带着对文物的惋惜，“十年前被盗时，收藏家还没来得及给玉佩上保险，之后就成了黑市上的‘幽灵货’，没想到现在被马克集团盯上了。”
“负责交接的中间人叫‘蝰蛇’，” 王局补充道，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用红笔圈出 “望江阁” 三个字，“三天后在老城区的这家古董店碰面，之后会通过货轮运走。你们俩负责牵头，务必在玉佩出境前截下来。”
陆沉将文件摊开在桌上，手指点在监控截图上 ——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刚走进望江阁，左手手腕上的蝰蛇纹身清晰可见，蛇信子的部分用红色染料勾勒，在苍白的皮肤下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小赵，你带一组人去老城区，把望江阁周围的三条窄巷都摸清楚，特别是后门的出口，标注出所有监控死角和可能的藏身点。”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小赵手里的笔记本，“记住，老城区的巷子窄，车开不进去，提前安排便衣在巷口值守。”
“小李，查‘蝰蛇’的入境记录，” 苏衍接着说，调出平板里的国际刑警档案，“他三次走私都选择在每月十五号交易，可能对满月夜有特殊执念，这次交接在三天后，正好是农历十五。另外，他的审讯记录里提到‘不碰沾灰的货’，说明交易场所必须一尘不染，望江阁的装修风格是明清式，木构吊顶、青砖地面，符合他的洁癖。”
小李一边记一边点头，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我还会查他的住宿信息，重点查老城区周边的五星级酒店，他上次在巴黎走私时，住的是当地最好的酒店，说‘只有软床能让我保持清醒’。”
下午三点，小赵的电话准时打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陆队，望江阁的老板叫沈万山，五年前因为走私汉代陶俑被判了缓刑，现在表面卖正经古董，暗地里还在帮人洗钱。我们在后门的窄巷发现了问题 —— 那条巷宽不到两米，两侧的砖墙上有新的攀爬痕迹，巷尾是个死胡同，但胡同尽头的围墙有个狗洞，刚好能钻一个人，监控根本照不到。”
陆沉和苏衍立刻驱车赶往老城区。车子停在离望江阁还有百米远的街口，两人换上休闲装，苏衍手里拎着一个装着仿品清代玉佩的锦盒，装作来淘货的游客。老城区的巷弄像迷宫，两侧的砖墙斑驳不堪，墙缝里钻出的青苔沾着潮气，头顶的晾衣绳上挂着褪色的蓝布衫，风一吹就晃悠悠地扫过头顶。
“望江阁” 的木牌挂在门楣上，漆皮掉了大半，推门时 “吱呀” 一声响，檀香混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的沈万山抬起头，手里的放大镜还停在一块和田玉牌上，他的头发花白了大半，眼神却很亮，扫过陆沉和苏衍时带着明显的警惕：“两位想买点什么？我这儿的字画、瓷器都有，保真。”
陆沉走到柜台前，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伪造的香港古董商名片，上面印着 “陈先生” 的名字：“我们听圈子里的人说，沈老板手里有‘硬货’—— 唐代的青龙玉佩，想借来看看。”
沈万山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放大镜，指节泛白，他低头假装整理柜台里的玉佩，声音含糊：“什么青龙玉佩？我这儿都是明清的货，你们找错地方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开门，显然想赶人。
苏衍快步拦住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手指却轻轻搭在沈万山的胳膊上，力道不大却让他没法挪动：“沈老板别急着送客啊，我们是‘蝰蛇’介绍来的，他说您这儿的‘货’比香港拍卖行的还地道。要是您不放心，我们可以等他来 —— 反正他明天下午三点会来交接，对吧？”
“你……” 沈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走到门口掀开布帘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赶紧关上门，反锁了插销，“你们跟我来。” 他踩着积灰的台阶往地下室走，楼梯间没有灯，苏衍打开手机手电，光柱里能看到墙面上渗出的水珠，滴在地上发出 “嗒嗒” 的声。
地下室不到十平米，堆满了印着 “陶瓷摆件” 的纸箱，空气里弥漫着霉味。沈万山打开最里面一个纸箱，里面躺着三件残破的青铜器 —— 一个汉代的铜鼎，鼎耳断了一只；两个战国的铜剑，剑身锈迹斑斑，却能看到剑格上的饕餮纹。“这些都是‘穿山甲帮’上个月从郊区古墓挖的，还没来得及出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飘向门口，“青龙玉佩不在我这儿，在‘蝰蛇’手里，他明天下午三点来这儿拿青铜器，顺便交接玉佩，你们要想买，得准备好现金，他不收支票。”
苏衍蹲下身，指尖拂过铜鼎的锈迹，能感觉到下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沈老板，‘穿山甲帮’的人，是不是也在打玉佩的主意？”
沈万山的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那群盗墓的疯了，说玉佩要是到了他们手里，能卖更高的价，还威胁我要是不帮他们盯着‘蝰蛇’，就把我洗钱的事捅出去。”
离开望江阁时，暮色已经漫过老城区的砖墙。苏衍跟陆沉并肩走在窄巷里，衣角蹭过墙缝里的青苔：“沈万山没说实话，地下室的青铜器都是诱饵，他肯定知道‘蝰蛇’藏玉佩的地方，而且‘穿山甲帮’和马克集团绝对有关联，不然不会同时盯着玉佩。”
晚上八点，沈万山的黑色轿车驶出老城区，陆沉和苏衍的车远远跟着。车子最终开进市南区的 “观澜别墅区”，这里的别墅大多空置，只有少数几户亮着灯。沈万山停在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别墅前，下车时还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快步走进别墅，二楼的一个窗户很快亮起了暖黄的灯。
“小赵，带一组人从西侧的冬青丛包抄，注意别碰响围栏的警报。” 陆沉对着对讲机低声说，自己则和苏衍绕到别墅后门，躲在一棵高大的女贞树后，枝叶划过肩膀，留下细小的划痕。
二楼的窗户里，穿黑色风衣的 “蝰蛇” 正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盒面上雕着缠枝莲纹。他的手指在锦盒上反复摩挲，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 大概是看到了女贞树的晃动，他的眼神一凛，立刻把锦盒塞进风衣内袋，抓起桌上的黑色背包，快步走向后门。
“行动！” 陆沉压低声音，率先冲过去。别墅的后门没锁，推开门时 “吱呀” 一声，里面的楼梯间一片漆黑。“蝰蛇” 已经冲出门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引擎轰鸣着冲向别墅区的出口。
陆沉和苏衍立刻上车追赶。黑色轿车在别墅区的窄路上疾驰，车轮碾过路面的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路边的灌木丛上。出了别墅区，车子一头扎进一条更窄的小巷，巷口突然出现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车夫正弯腰整理纸板，“蝰蛇” 不得不猛打方向盘，车子蹭着砖墙停下。
“蝰蛇” 弃车就跑，钻进不远处一个废弃的纺织厂仓库。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形成几道细长的光柱，照亮了地上堆积的废弃织布机，铁锈在光下泛着冷光，角落里传来老鼠跑过的窸窣声。
“蝰蛇”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芒，朝着冲在前面的陆沉刺来。苏衍眼疾手快，从口袋里摸出防狼喷雾，对准 “蝰蛇” 的脸喷过去。“啊！”“蝰蛇” 惨叫一声，眼睛被喷雾刺激得睁不开，陆沉趁机上前，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双手反扣住他的手腕，“咔嗒” 一声戴上手铐。
“青龙玉佩呢？” 陆沉的声音冷得像仓库里的空气。“蝰蛇” 趴在地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找不到的……”
话音刚落，仓库门口突然冲进几个人，都穿着迷彩服，手里拿着洛阳铲和撬棍，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男人，左脸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正是 “穿山甲帮” 的头目 “刀疤陈”。“把人交出来，还有玉佩的线索！” 刀疤陈挥着洛阳铲朝陆沉砸来，铲刃带着风声。
陆沉侧身躲开，反手用手铐链缠住刀疤陈的手腕，用力一拧，刀疤陈痛得闷哼一声。苏衍对付另一个盗墓贼，脚下一扫，对方重心不稳跪倒在地，苏衍顺势按住他的肩膀。这时小李带着支援的队员冲进来，很快就将 “穿山甲帮” 的人全部按在地上。
“刀疤陈，你们和马克集团是什么关系？” 苏衍蹲在刀疤陈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刀疤陈咬着牙不说话，“蝰蛇” 却突然开口：“别问了，他们是马克先生养的狗，专门帮集团挖古墓里的文物…… 可惜啊，你们就算抓了我们，玉佩也早就被转移了。”
陆沉检查了 “蝰蛇” 的风衣内袋，果然没有紫檀木锦盒。他站起身，看向仓库外漆黑的夜空，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来我们不仅要找玉佩，还要把马克集团藏在国内的盗墓网络，一起挖出来。”
苏衍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水：“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爪子不仅伸到了走私，还扎进了地下文物市场。接下来，该轮到‘穿山甲帮’开口了。”
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将里面的挣扎和咒骂隔绝在外。老城区的方向传来几声狗吠，月光下，窄巷像一张铺开的网，而他们知道，这张网里，还藏着更多等待被揭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