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杨俨识趣地告退,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将空间留给了父皇和母后。
殿内只剩下杨勇和云韵二人。
宫女太监们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伺候。
云韵依偎到杨勇身边,纤纤玉手轻轻为他按压着太阳穴,柔声问道:“陛下,臣妾……臣妾听闻那李渊,在关中打了大胜仗,收编了许多军队,势力大涨……他,他会不会……威胁到我们大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作为皇后,她深知天下局势的动荡,也知道李唐的崛起意味着什么。丈夫刚刚经历大战归来,却又要面对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她怎能不担心?
杨勇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不安,转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温暖而充满力量,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放心吧,韵儿。”他轻声唤着她的昵称。
杨勇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光滑的脸颊,缓缓说道:“李渊父子,确是枭雄。其势虽大,但朕已有应对之策。你无需为此忧虑。”
“真的吗?”云韵抬起美眸,望着丈夫自信的眼神,“可是……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似乎都很担忧,国库也不充裕……”
杨勇笑道,语气笃定道:“韵儿放心,朕何时骗过你?众位大臣们担忧,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朕手中真正的王牌。国库空虚是暂时的,等朕的新‘利器’打造出来,眼前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甚至,这天下格局,也将因之彻底改变。”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这些事,交给朕来处理就好。你只需替朕管好后宫,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便是对朕最大的支持了。”
感受到丈夫怀中传来的温暖和那无比坚定的信心,云韵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和安心。
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辛苦了……”她喃喃道,声音柔媚如水。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在自己安心放松的宫殿内,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似乎都化为了另一种渴望。
杨勇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手臂微微用力。
“有韵儿在,便不辛苦……”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而富有磁性。
云韵脸颊微红,自是明白丈夫的心意。
她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却更添风情。
她主动搂住杨勇的脖子,献上了自己的香吻……
殿内烛火摇曳,香气氤氲,罗帐轻垂,很快便漾起一丝春意,将外界的所有纷扰与寒意都暂时隔绝在外。
对于杨勇而言,这是征战杀伐之后难得的温柔抚慰,也是积蓄力量,迎接下一场更大风暴的短暂休憩。而他心中坚信,凭借脑海中的超越时代的知识,最终的胜利,必属于他,属于大隋!
............
翌日,太极殿。
百官依序而立,气氛庄严肃穆,却也比往日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杨勇高坐于龙椅之上,已换上了正式的十二章纹衮服,头戴通天冠,冕旒垂落,遮住了部分面容,更添帝王威严。
朝会伊始,先是例行呈报了凯旋大军安置、河北后续治理官员派遣、以及犒赏有功将士等事宜。
这些事项虽繁琐,但在房玄龄、王珪等人的主持下,井井有条,处理得快速而高效。
然而,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当前局势,特别是国库财政和应对李唐的战略时,殿内的气氛明显变得沉重起来。
户部尚书出列,脸色凝重地奏报:“陛下,山西大旱虽已缓解,灾情得以控制,然此次赈灾,耗费钱粮巨万。加之去岁今春,朝廷连续用兵于雁门、河北,虽战果辉煌,然军费开支亦如流水。如今国库……实已颇为空虚。今岁山西赋税,恐难有征收,河南、河北等地亦需休养生息,减免赋税之策不可轻废。若此时再欲大规模招募新军,扩充兵力以应对西面……臣,臣恐国库难以支撑啊。”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入油锅,顿时引起了殿内一阵压抑的骚动。
许多官员面露忧色,交头接耳。
一位出身世家的大臣犹豫了一下,出列试探性地奏道:“陛下,国库空虚,乃实情。然李唐势大,兵力已远超我军,若不加紧备战,恐……臣以为,或可暂向关中、河东、河北等地世家大族、豪强地主募借钱粮,以解燃眉之急?待国用丰足,再行偿还……”
话音刚落,立刻遭到魏征的激烈反对:“不可!陛下,此议万万不可!”
魏征手持玉笏,声音铿锵:“向世家借贷,无异于饮鸩止渴!今日借其一斛,来日恐需还一钟!此辈往往借此挟持朝廷,干预政事,后患无穷!且如今河北新附,民心未稳,若朝廷向豪强借贷,必使百姓疑虑,以为朝廷仍要倚重这些昔日盘剥他们之人,于安抚民心大为不利!此举绝不可行!”
又有一位官员提出:“既然如此,可否在河南等未受灾地区,临时加征一些赋税,或增加些商税……”
这次不等魏征反驳,房玄龄便摇头道:“此法亦不可取。陛下甫定河北,正欲示天下以宽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若骤然加税,必失民心,恐生内变。且河南等地百姓,亦刚经历王世充之乱,元气未复,不宜再加盘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坐视李唐坐大,而我大隋却因无钱无粮,无法扩充军备吗?”有性急的武将忍不住嘟囔道,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僵持的沉默。
文臣们眉头紧锁,武将们面露焦躁,一种无力感在弥漫。
巨大的兵力差距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而国库的空虚又仿佛捆住了手脚,令人进退维谷。
龙椅上,杨勇静静听着臣子们的争论,冕旒后的面容看不出太多情绪。
相比于臣子们的焦虑,他的内心却要平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