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之后。
【长安,秦王府】
当形容憔悴、一身风尘仆仆的孤雁,终于站在侯君集面前,侯君集差点没认出他来。
“大人!属下历经千辛万苦,不负重托,将图纸和配方带回来了!”孤雁哽咽道。
孤雁颤抖着双手将那根藏着无价之宝的竹杖呈上时,侯君集几乎是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一把夺过竹杖,眼神灼热得吓人,迫不及待地拧开机关,取出里面那卷用生命换来的油纸包。
他的手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发抖。
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上面那些精细的图形、陌生的符号、标注的比例数字,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虽然看不太懂其中精妙,但那严谨的构图、专业的术语,以及那醒目的“火铳用药配比”、“枪管膛线示意”、“击发结构分解”等字样,无不强烈地暗示着这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好!好!好!”侯君集连说三个好字,脸上因极度兴奋而泛起红光,用力拍着孤雁的肩膀。
“孤雁!你立下了不世之功!天大的功劳!本将军必定重重赏你!你详细说说,是如何得手的?”
孤雁被他拍得差点摔倒,但他强撑着精神,将如何锁定孙二勇、如何设局引诱、如何威逼利诱、最终又如何不得不灭口以及一路艰险绕道返回的过程,简略却关键地禀报了一遍。
当然他略去了自己许多恐惧和犹豫的细节,并将孙二勇的记忆力和偷取过程描述得更加惊险和不易。
侯君集听得目光闪烁,听到灭口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听到绕道潼关更是赞许道:“做得很好!谨慎无大错!如今东西到手,一切值得!你辛苦了,先下去好生歇息疗伤,待我禀明殿下,必有厚赐!”
打发走孤雁后,侯君集片刻不停,立刻怀揣着那卷在他看来重于千钧的图纸,几乎是跑着前往秦王府的核心书房。
“殿下!殿下!天大的好消息!”侯君集甚至顾不上完全遵守礼节,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冲进了书房。
李世民正在与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巴蜀攻略的细节,闻声抬起头,看到侯君集如此失态,不由得蹙起眉头:“君集,何事如此惊慌?”
“殿下!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侯君集扑到书案前,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图纸在李世民面前展开,声音颤抖却无比兴奋,“我们的人……在洛阳……不惜巨大代价,终于弄到了!火枪和火炮的制造图纸还有核心的火药配方!请殿下过目!”
“什么?!”李世民霍然起身,脸上的不悦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狂喜所取代!
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立刻围了上来,三人目光死死盯住那铺开的图纸。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世民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那精细描绘的击发机构、那螺旋状的膛线剖面、那清晰标注的火药配比数字……
此刻,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彩!
虽然如同侯君集一样,他并非工匠,看不懂所有细节,但他卓越的军事素养和见识告诉他,这些东西绝非凭空臆造!
其结构之巧妙、标注之严谨,远超当下任何军械图谱!
尤其是那“硝七五、硫磺一零、炭一五”的明确比例,与他之前通过各种渠道零星听闻的杨勇军火器威力之猛隐隐对应!
“好!好!太好了!”李世民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晃。
他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激动地说道:“君集!此事你办得漂亮!立下首功!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重赏!阵亡者,厚恤其家!”
他来回踱步,兴奋难以自抑:“天佑大唐!真是天佑大唐!杨勇啊杨勇,任你狡诈如狐,防守再如何严密,终究还是被我拿到了这等利器!”
长孙无忌仔细看着图纸,虽然也高兴,但更为谨慎,沉吟道:“殿下,此物得来不易,确是可喜。然,其真伪……是否需要先找可靠工匠验证一二?毕竟出自敌手,需防有诈。”
杜如晦也点头附和:“辅机所言有理。殿下,欣喜之余,确需保持一分清醒。应立刻秘密召集长安将作监最顶尖、最可靠的几位大匠,单独辟出院落,严加看守,令其依图试制。唯有真正造出可用之器,方能放心。”
处于兴奋中的李世民闻言,稍稍冷静了些,但他对图纸的真实性抱有极大信心,毕竟这代价巨大、过程惊险。
他果断下令:“克明、辅机所虑甚是!君集,此事依旧由你总负责!立刻去办!就在秦王府别院秘密设置工坊,所需物料、人手,一律以最高优先级调配,但必须绝对保密!对外只说是研制新型守城器械。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我大唐自己的火枪和火炮!”
“末将遵命!”侯君集昂首挺胸,领命而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朝堂之巅,因功封侯的景象。
很快,一批技艺精湛的工匠被以各种名义“请”进了守卫森严的秦王府别院。
最好的铁料、铜料、硝石、硫磺、木炭被源源不断送入。
高墙之内,日夜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工匠们激烈的讨论声。
李世民几乎每天都要亲自前去询问进度,内心的期盼和焦灼可想而知。
他将这视为对抗杨勇、甚至逆转天下大势的关键王牌,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资源。
…………
【洛阳,城西工坊区域】
就在李世民满怀希望地投入仿制工作之时,洛阳的匠作监扩建工程已基本竣工。
这一日,天朗气清,杨勇特意摆开仪仗,率领房玄龄、魏征、王珪、宇文恺等三省六部核心重臣,亲自前往视察,颇有检阅成果、提振人心的意味。
新建成的核心工坊区,高墙耸立,哨卡林立,禁军士兵盔明甲亮,戒备森严,与外界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