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这条路上的路灯早已损坏,只剩下惨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勾勒出远处废弃小洋楼的轮廓。
江婉蜷缩在两条街外的一个 24 小时便利店的明亮橱窗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死死的盯着梧桐路深处的方向。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痛。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最后爆发的恐怖尖啸和混乱撞击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而林见深那声压抑的闷哼,更是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么样了?那声骨哨……他还能出来吗?
就在她几乎要被焦灼和恐惧吞噬时,那栋被藤蔓覆盖的洋楼侧面,那个漆黑的通风口处,突然有了动静!
覆盖的藤蔓被用力拨开,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艰难的从那狭窄的洞口钻了出来!
是林见深!
江婉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要冲出了喉咙!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出便利店,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月光下,林见深的身影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他身上的衣物被划破了多处,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右腿外侧的裤子上,暗红的血迹格外刺眼。一道细细的血痕,从他左边颧骨一直划到下颌,虽然不深,但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他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呼吸略显急促,但那双眼睛,即使在月光下,也依旧锐利,没有丝毫迷茫或退缩。
他的右手紧紧抓住一个物体,这个物体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被一种神秘的暗色纹路布帛包裹得密不透风!那布帛缠绕得极为紧实,将里面的东西紧紧束缚。
然而,即使有这层严密的包裹,江婉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物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它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正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在狭小的牢笼中疯狂的冲撞,发出阵阵低沉的怒吼。
布帛的表面,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幽冷微光,那光芒微弱得可怜,却又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伴随着这微弱的光芒,还有一种充满怨毒的金属嗡鸣,从包裹的缝隙中渗漏出来。
“解决了!”林见深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果断,他看了一眼飞奔而来的江婉,没有任何废话,“快走!马上离开这里!”
他甚至没有等江婉跑到近前,已经强撑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的朝着远离小洋楼的方向移动。江婉立刻会意,强压下满腹的疑问和担忧,迅速跟上,搀扶着他并肩疾行。
在夜幕的笼罩下,两人默默的走着,没有言语交流,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他们穿过梧桐路,拐入一条相对明亮的主干道时,林见深的肩线微微松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几乎难以察觉。主干道上偶尔有车辆驶过,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喧嚣,与之前的黑暗和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林见深的步伐渐渐放缓,然而,他那紧紧抓住震动包裹物的手,却依然稳固,没有丝毫放松。
“那东西……”林见深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示意了一下手中那个被暗色布帛包裹、依旧在剧烈震动的物体,“比预想的要麻烦。那些音簧被怨念污染得太深,彼此共鸣形成的聚合体,已经有了初步的‘凶灵’特性,攻击性极强,而且……极不稳定。”
他微微喘了口气,右腿的伤口显然在牵制着他的行动:“我本想尝试用‘定界墨’和血脉之力,强行分离、驱散聚合在音簧上的怨念,将它们逐一剥离封印。但失败了。那旗袍女人的核心怨念已经和音簧的记忆完全纠缠,强行剥离,只会引发更剧烈的能量爆发,很可能直接摧毁整个地下室的结构,甚至波及到上面的建筑。”
江婉的心脏提了起来,她能想象到那交锋的瞬间是何等凶险。
“最后关头,”林见深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只能冒险,用了这个。”他抬了抬抓着包裹物的右手,“‘锢灵帛’,林家特制的封印布。材质特殊,本身就有隔绝、镇压之效,上面还织入了特殊的几何镇纹。我用它强行将那整个聚合体包裹住,暂时压制其躁动,再用血脉之力配合布帛本身的封印效果,形成一层临时的‘封壳’。”
他指了指脸上那道细长的血痕:“代价不小。强行包裹的瞬间,那东西反抗极其剧烈,爆射出的最后几片碎片,差点打穿我的护身盾。这道伤,就是被其中一片擦着飞过去的。”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右腿裤管,“腿上的,是之前被偷袭留下的。”
“那现在……”江婉担忧的看着他手中那个依旧在震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包裹物,“它还在动!这样带回去……安全吗?”
“暂时封住了它的攻击性和精神污染外泄,但它内部的能量还在冲突、躁动,没有完全平息。”林见深的目光落在包裹物上,锐利中带着审视,“‘锢灵帛’只是权宜之计,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带回老宅,借助老宅的地脉和诡藏室的力量,彻底将其分离、净化、然后……永久封藏!”
他加快了脚步,尽管腿上的伤让他每一步都牵扯着疼痛:“快!这东西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变数!老宅的封印,是最后的保障!”
江婉不再多问,立刻上前一步,搀扶住林见深的手臂,分担他一部分重量。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那是力量透支和伤痛所带来的。
两人在城市的霓虹灯光下,相互扶持着,朝着车辆的方向疾行。林见深手中那个不断震动的“怨凶”聚合体,如同一个沉默而危险的定时炸弹,被他们从城东带离了出来。
当二人来到车前时,林见深手中紧握着那布帛,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布帛放在后排,而是紧紧的抓在手中,然后迈步走进了副驾驶座。
江婉见状,心中一紧,她知道现在时间急迫。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的走到主驾驶位,坐进车里。
江婉的心跳有些加快,她深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迅速启动了汽车,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江婉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出,向着老宅的方向飞驰而去。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江婉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敢有丝毫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