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 沈娇娇的声音比脚下的冻土还要硬。
她转身时,眼角的余光又扫到那两人,黄丽颖把手中的水壶递给陆瑾城,陆瑾城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似的移开目光。
雪越下越大,落在帽檐上发出沙沙的响。
沈娇娇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像刚吞了把沙子。
宁露露气的咬牙切齿,眼刀子一个劲儿的往两人身上甩。
回到家属院时,窗玻璃上已经结了层冰花。
沈娇娇摸黑生炉子,火柴划了三根才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煤块,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沈娇娇呆呆的坐在炕上,直到豆豆出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烧火,让自己忙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宁露露回到家躺在炕上,越想越气,更多的是替沈娇娇不值。
【来了来了!黄丽颖正式上线!】
【但我怎么记得,原剧里黄丽颖只在男主回忆里出现过,没想到这时候就来了。】
【她爹是团长,自己又是文工团骨干,和陆瑾城站一起确实般配】
【当年要不是黄丽颖家里反对,哪有沈娇娇什么事啊。】
宁露露猛地眨了眨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乱撞,这是男主的白月光来了?
完了完了,宁露露脑海中瞬间出现了白月光大战原配的三百集剧情,渣男因为白月光冷落原配,让原配伤心欲绝最后带娃跑,渣男追妻火葬场....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裹挟着一股寒气。
陆瑾城跺着脚上的雪走进来,军大衣上结着层白霜。“怎么还没睡?” 他解着领口的扣子,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沈娇娇背对着他添煤,声音闷闷的:“等你。”
陆瑾城脱下大衣挂在墙上,雪水顺着衣摆滴在地上,很快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刚才看到你和宁嫂子了,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沈娇娇握着煤铲的手紧了紧:“没看清是你。”
“我在跟黄丽颖黄同志说话,她是文工团的干事,负责这次的慰问演出。” 陆瑾城走到炉子边烤手,“她父亲是老团长,以前在骑兵连带过我。”
“哦。” 沈娇娇应了一声,把煤铲放回墙角,“文工团的人,长得就是不一样。”
陆瑾城抬眼看她,火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带着细碎的笑意:“吃醋了?”
“没有!” 沈娇娇转身往炕边挪,“天晚了,睡吧。”
她掀起被子躺下,背对着外间。
陆瑾城在炉边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上床了,才听到他脱鞋的动静。
“娇娇。” 陆瑾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犹豫,“黄丽颖… 她情况有点特殊。”
沈娇娇没回头:“什么特殊?”
“她爱人去年牺牲了。” 陆瑾城的声音沉了沉,“这次调过来,也是想换个环境。”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沈娇娇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她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所以你就该陪着她说话,让我大冬天的在外面等你那么久?”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瑾城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急切,“我……”
“何况她父亲是团长,用得着你一个营长来操心?” 沈娇娇猛地转过身,黑暗中能看到陆瑾城轮廓分明的侧脸,“陆瑾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陆瑾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和她就是老熟人,你别多想。”
“我多想?” 沈娇娇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你告诉我,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你心里什么滋味?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男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洇出小湿痕。
陆瑾城伸手想碰她,却被她躲开了,陆瑾城连人带被强硬的一起抱在怀里,声音带着急切和懊悔:“媳妇儿,对不起,是我,我妈想撮合我们,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并告诉她我结婚了....”
“以前我在骑兵连的时候,我们确实有过一段,” 陆瑾城的声音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但她家里不同意,并且将她嫁给了别人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我跟她没什么。”
“没什么?” 沈娇娇盯着他的眼睛,“那她为什么要给你送东西?为什么你们说话的样子那么亲密?”
“那是我妈的水壶,让她帮忙打壶热水,她就直接给我了。” 陆瑾年皱起眉,“媳妇儿,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说话做事都光明磊落,而且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媳妇!”
沈娇娇睁大眼睛瞪着陆瑾城,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陆瑾城看着默默流泪的沈娇娇心里揪的疼,粗粝的手掌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眼泪:“媳妇儿,别哭,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会跟黄丽颖保持距离。”
“陆瑾城,” 沈娇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但,现在你是我丈夫,我未来孩子的父亲,我不希望你再和那个姓黄的走那么近。”
沈娇娇咬着嘴唇,“你是军人,该知道什么叫界限。”
“好好好,媳妇儿你放心,我以身上的军装发誓,以后绝对离黄丽颖同志远远的。”
“好媳妇儿,别气了,”陆瑾城大手轻抚着沈娇娇的后背,温声安慰。
“明天发津贴,全都给你,你约着宁嫂子她们一起去县城逛逛,想买啥就买啥。”
“噗嗤。”
沈娇娇忍不住喷笑出声,举起拳头在陆瑾城胸口轻轻锤了一下,“德行!”
宁露露从弹幕得知沈娇娇,陆瑾城两人和好的消息,顿时对替他们操心失眠到大半夜的自己感到不值,哼笑几声,卷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腊月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过戈壁滩,宁露露把围巾又往脖子里紧了紧,帆布卡车的车厢板上结着层薄冰,她和沈娇娇往旁边挪了挪,给其他军嫂让出点地方。
蔺袁芳和李桂香挨着宁露露,几个人挤在一起。
“他张嫂子,你家那口子今年能赶上回家吃年夜饭不?” 王秀芹怀里的孩子在颠簸中醒了,吧嗒着小嘴往她怀里钻。
张兰正用麻绳捆着脚边的空网兜,闻言直起腰来:“上周通信员捎信说,哨所那边要留岗。我琢磨着,能在正月十五前回来就不错。” 她往车后瞅了眼,“玉兰嫂子,你家老李这次没给你列清单?”
赵玉兰正低头在脑海中列着购物清单,闻言抬头笑了笑:“列了又能怎样?县城供销社就那么点货....”
卡车猛地颠了一下,车厢里的女人们都跟着晃了晃。
宁露露扶着车帮稳住身子,眼角瞥见坐在角落的林兰秋,这姑娘才从乡下随军过来一个月,丈夫在团部当参谋,平时不大跟人说话,此刻她正用冻得发红的手指绞着衣角,怀里紧紧抱着个蓝布包。
“兰秋妹子,头回跟俺们赶集?” 张兰凑过去问,帆布车篷挡不住穿堂风,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瞬间散在风里。
林兰秋点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嗯,我,俺想给俺妈捎点枸杞回去,听说县城药材铺有卖。”
“那得早点去,” 王秀芹接口道,“药材铺的老徐精着呢,好东西都藏着掖着,得跟他磨。” 她拍了拍怀里孩子的屁股,“去年俺给小宝他姥姥买当归,愣是跟他耗了半个钟头,才从柜台底下摸出半斤好的。”
张兰嗤地笑出声:“你那算啥?前年我买黄花菜,跟供销社老李吵了一架,最后他偷偷塞给我一把干香菇,说是他老家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