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珠玥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是没忍住给孟砚辞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屏幕那头背景有些嘈杂,灯光璀璨,他似乎站在某个露天阳台或走廊上,身后能隐约看到城市的夜景。
“怎么了?还没睡?”孟砚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酒会场合特有的微醺磁性,但看向她的眼神是专注的。
沈珠玥把手机支在枕头上,侧躺着,有些犹豫地开口:“嗯……有件事想问你。今天不是拆了那些礼物嘛,舅舅还有小姨他们送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你说,我要不要找个由头还回去?总觉得收这么重的礼不太合适。”
孟砚辞闻言,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回应,语气随意却笃定:“不用多想。他们送,你就安心拿着。他们不缺这点,送出手的东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戴着玩就好!你要是不喜欢,等有拍卖会,再买你喜欢的!”
沈珠玥听他这么说,不禁感叹,果然是豪门,买珠宝和买菜一样。但此刻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正想再问问他在酒会上累不累,有没有喝酒之类的,就听到电话那头,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几分熟稔和不易察觉的亲昵,穿透了微微嘈杂的环境,准确地叫了一声:
“砚辞!”
沈珠玥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住了。
孟砚辞似乎也听到了,他侧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很快转回来对着屏幕里的沈珠玥,语速加快了些:“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睡,别等我电话了,嗯?”
“可是……”沈珠玥还想说什么,比如那个叫他的女人是谁,但孟砚辞已经匆匆说了一句“乖,先这样”,便挂断了视频。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退回聊天界面。
沈珠玥看着手机,心里那点刚刚被安抚下去的忐忑和因为分离而产生的不安全感,瞬间又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不是不信任孟砚辞,只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一声自然而亲昵的“言辞”,在她听来格外刺耳。
理智告诉她这可能只是商业场合的普通应酬,但情感上,她就是忍不住介意,一介意,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他为什么那么急着挂电话?是因为那个女的出现不方便吗?他们很熟吗?
她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心里的那份酸涩和不安却真实得无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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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酒会露台。
孟砚辞将手机收回西装内袋,脸上那丝面对沈珠玥时的温和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冷淡。
他转过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女人。
对方穿着精致的晚礼服,妆容完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目的性。
孟砚辞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淡淡开口,带着明确的距离感:“何事?”
姚诗允手中端着一杯金黄色的香槟,她脸上挂着自以为得体又关切的笑容,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声音放得轻柔:
“砚辞,好久不见了。前几天偶然碰到裴嫣,我看她清瘦了不少,眼神也有些阴郁的……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又闹什么不愉快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砚辞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松动或烦忧,以为自己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事软肋。
见孟砚辞眸色深沉,嘴唇紧抿,似乎默认了她的猜测,姚诗允心中窃喜,立刻趁热打铁,摆出一副知心好友、热心肠的模样:
“唉,兄妹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隔夜仇呢?都是至亲的人。……需不需要我找个时间,去陪裴嫣聊聊天,开导开导她?女孩子之间,总有些话更方便说。”
她自以为这番说辞天衣无缝,既显示了她的善良体贴,又拉近了她和孟家核心圈层的距离。
然而,孟砚辞只是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假面。
他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冷笑,声音冰寒刺骨:“姚小姐,在不了解事情真相之前,最好收起你过剩的好奇心和表演欲,不要来掺和别人的家事。”
他微微前倾,压迫感随之而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况且,我很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介入我孟家的私事?”
这句话可谓毫不留情,直接将姚诗允那点小心思和自以为是的交情扒开晾在了明处。
姚诗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去,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拿着酒杯的手指都因尴尬和羞恼而微微发抖。
她强撑着辩解,声音却泄露了一丝慌乱:“我……我只是作为裴嫣的朋友,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
孟砚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冷而透彻,仿佛早已看穿她所有精心算计和虚荣的内心:“你怎么想,或者你想做什么,我丝毫不感兴趣。”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傲慢和疏离,“奉劝你,不要拿着那点浅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交情,来做些无谓且令人厌烦的事。”
“姚小姐,”他最后近乎是警告地强调,“请注意你的分寸。”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转身径直离开,留下姚诗允一个人站在原地。
感受着周围可能投来的目光,羞愤得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她极力维持着面部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底却早已将孟砚辞咒骂了千百遍。
姚诗允刚回到酒会现场,相熟的名媛圈子里,立刻就有几个平时捧着她的千金小姐围了上来,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和奉承:
“诗允姐,原来你真的和孟总那么熟啊!刚才看你们在露台聊了好久呢!”
“是啊是啊,早就听说孟总不近女色,平时对我们这些人看都不多看一眼,原来不是不近,是有选择地近啊。”
“那当然了!孟总那样的人物,眼光肯定高得很。得像我们诗允姐这样家世、样貌、才华样样顶尖的,才能入得了孟总的眼吧?”
……
这些奉承话像是最好的止痛药,暂时抚平了姚诗允刚才在孟砚辞那里遭受的屈辱。
她享受着这种被众人羡慕簇拥的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故作矜持地笑了笑,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轻声细语地“制止”道:
“哎呀,你们可别乱说……这种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传出去多不好。”
她越是这般欲盖弥彰,周围的人就越是深信不疑,纷纷表示:
“明白明白!诗允姐你放心,我们都有分寸,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就是,我们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