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辞一路走来,看到走廊、厅堂里倒了一地、呻吟不止的打手,心脏一次次揪紧,脑海中已经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况,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这核心区域,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愕与……啼笑皆非——
杜运程、李春霖及其核心党羽,个个鼻青脸肿,被粗麻绳以极其专业的手法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堆等待处理的垃圾瘫在地上。
而本应是最需要被救援的沈珠玥和龙玲,虽然发丝凌乱,衣衫沾灰,脸色因脱力而苍白,却好端端地坐在那里,除了疲惫,甚至看不出太多狼狈。
尤其是沈珠玥,在看到他身影的刹那,那双原本因力竭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眸子,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星光,骤然亮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小得意和小骄傲,清脆地喊了一声:“孟砚辞!”
那眼神和语气,灵动又狡黠,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看,我没给你拖后腿,还顺手帮你把“江山”都给打下来了!
这反差极大的场面,让随后跟进的一些保镖和年轻警察都有些傻眼,面面相觑,说好的穷凶极恶的绑匪和人质呢?这情况……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就在这时,被捆成粽子的杜运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抬起头,对着为首的警官声嘶力竭地叫嚣起来:
“警察!你们在干什么?私闯民宅吗?!哦……对了,我要报警!我在自己家里,被这两个女人持刀挟持、威胁!她们还打伤了我这么多员工!
我外甥文成斌更是被她们捅伤,现在生死不明!请警察同志秉公执法,立刻把这两个凶徒抓起来!我要告她们!让她们把牢底坐穿!”
他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试图利用自己过往的“能量”和混淆视听的本事,做最后一搏。
然而,孟砚辞根本无视了他的狂吠。
他快步走到沈珠玥面前,无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径直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深邃的目光细细地、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庞和周身,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只对她流露的、难以掩饰的后怕与温柔:“有没有受伤?”
天知道,在来的路上,他设想了多少种可能,心脏直到此刻都还在为那份迟来的恐惧而剧烈跳动,未能完全平复。
沈珠玥在他专注而担忧的凝视下,先前那股独当一面的狠劲和冷静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依赖。
她在他怀里用力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撒娇的意味:
“没有受伤。但是……我没力气了,腿软,站不起来。” 她仰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得抱我起来。”
这娇弱无助的模样,与方才那个手持刀片、眼神冰冷、谈笑间掌控全局的“姑奶奶”简直判若两人!
旁边的龙玲目睹这瞬间的角色切换,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内心疯狂吐槽:
刚才那个大杀四方、差点把杜运程脖子抹了的无敌霸王花呢?这演技……不愧是专业演员,角色切换速度简直快得令人发指!行,您柔弱,您厉害!
孟砚辞看着她这副耍赖撒娇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冰霜也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与纵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臂,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用一个标准而有力的公主抱,轻松地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沈珠玥顺势将脑袋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直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也终于卸去,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要徇私枉法吗?”杜运程叫嚣。
孟砚辞岂会任由杜云程胡说?他停下脚步,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箭矢射向杜云程:
“是吗?杜总,你一屋子持械的莽汉,对着两个弱女子,意欲何为?你能解释清楚吗?哦……还有手枪!”
杜云程被问得一噎,仔细打量着孟砚辞,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由得带着疑虑和倨傲问道:
“你又是哪位?”
孟砚辞根本不屑回答他。站在旁边的刑侦支队大队长上前一步,公事公办地说道:“配合点,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别动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杜云程态度强硬。
他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见老板如此,也对警察流露出天生的嫉恨与敌意,肌肉紧绷,蠢蠢欲动,现场气氛瞬间再次紧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再次响起了警笛声!
又一辆警车停下,一名身着警服,肩章上缀钉着三道银色横杠加一枚四角星花的中年男子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孟砚辞和杜云程身上略微停留,随即用一种看似和稀泥,实则偏袒意味十足的语气一锤定音:
“不过是一场误会,不值得如此大阵仗,大家都散了吧。”
此人正是杜运程的倚仗——任青,任副局长。
孟砚辞和沈珠玥几乎同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此人。
“任副局想包庇罪犯?” 孟砚辞语气冰冷,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撕破了那层伪装。
任青嗤笑一声,带着官场的圆滑与警告:“孟总,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不好意思,” 孟砚辞寸步不让,眼神锐利如刀,“在我这儿,一条缝隙都不会留。这些人,今天必须带走。”
任青面色瞬间铁青,他没想到孟砚辞如此强硬,语气也变得不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不过一介商人,还是不要管得太宽的好!”
跟着孟砚辞来的那位刑侦支队大队长,面对职务比自己高两级的任青,此刻显得无能为力,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
“任局,睁眼说瞎话可不太好,出警都有记录。”
任青彻底撕破脸皮,大声呵斥,专横跋扈:“我说能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