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体育课难得没有跑步测试,自由活动的哨声刚落,池亦飞就抱着画本跑到树荫下,兴致勃勃地给书遥展示新画的星图草稿。橘色糖纸夹在画页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泛着细碎的金光。
“书遥姐姐你看,我把昨天陆景然说的‘信号波动’画成了虚线,是不是更像真的织网了?”
池亦飞的指尖在纸页上滑动,眼底满是期待。
书遥刚要开口夸奖,就看见江叙白抱着一摞篮球从器材室走出来,额角沾着薄汗,校服领口微微敞开。他随手将篮球分给围上来的男生,转身时口袋突然一轻 —— 那枚红色纽扣顺着布料滑落,掉在满是尘土的塑胶跑道上。
“叙白哥哥,你的纽扣掉了!”
池亦飞立刻喊出声,刚要起身去捡,一道白色身影比他更快地冲了过去。
是苏晚。
她原本蹲在不远处假装系鞋带,实则举着设备偷拍四人互动,见纽扣掉落,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指尖即将碰到纽扣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急切,僵在原地顿了半秒,才故作自然地弯腰去捡。
就在她的指尖触到纽扣的刹那 ——
“嗡 ——”
纽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像被点燃的火星,在阳光下亮得惊人。苏晚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吓得猛地松手,纽扣 “叮” 地一声弹开,滚到江叙白脚边。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慌忙摸向口袋里的采集器 —— 设备屏幕正疯狂闪烁,弹出 “高强度能量冲击” 的警告,原本稳定的能量曲线彻底变成杂乱的红线。
“你没事吧?”
江叙白已经捡起纽扣,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就感觉到熟悉的暖意。他抬眼看向苏晚,发现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红痕,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里满是慌乱,完全没了平时的镇定。
苏晚猛地摇头,往后缩了缩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没事,可能是纽扣太烫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叙白手里的纽扣,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采集器 —— 那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几乎要从口袋里跳出来。
书遥和陆景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早上陆景然还在说 “核心旧物可能有识别功能”,现在看来,这枚纽扣不仅能识别织网关联设备,还会产生本能的能量排斥。
“这纽扣是我妈妈留下的,材质特殊,晒久了是会发烫。”
江叙白不动声色地将纽扣塞回口袋,红光透过布料渐渐暗淡。他的目光落在苏晚的口袋上,那里的采集器轮廓因为主人的紧张而愈发明显,与纽扣产生的微弱共鸣让他胸口有些发闷。
苏晚勉强扯出个笑容,转身就要走:
“我、我去那边看看,同学好像需要帮忙捡羽毛球。”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穿过操场,直到躲进教学楼的阴影里,才靠着墙壁大口喘气。采集器的震动终于停了,屏幕上却留下了一行新的提示:“检测到织网核心锚点能量,适配者关联度 98%”。
苏晚的指尖划过那行文字,心脏狂跳不止。她想起加入织网计划时,苏明远曾说过 “核心适配者的旧物有能量识别功能,会排斥监测设备”,当时她以为只是吓唬人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更让她心慌的是,刚才触摸纽扣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模糊的画面 —— 白色的实验室、跳动的星纹、还有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正把一枚同样的纽扣放进一个男孩手里。
“在想什么?”
书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苏晚一跳。她回头看见书遥靠在走廊栏杆上,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眼神里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丝探究。
“没、没什么。”
苏晚赶紧收起采集器,却没注意到屏幕在她转身时,又弹出了一行小字:“锚点能量与 000 号实验体同源”。
书遥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
“刚才看你好像吓到了,喝点水吧。叙白的纽扣确实奇怪,上次我碰的时候也发烫过。”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水瓶,指尖碰到塑料瓶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里的慌乱。
“你好像很怕那枚纽扣?”
书遥突然开口,语气很轻,却像羽毛般拂过苏晚最敏感的神经。
苏晚的动作一顿,慌忙解释:
“不是怕,就是突然被烫到,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吗?”
书遥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红痕上:
“可我刚才看见,你的设备好像也有反应。难道这纽扣和你的东西有什么关联?”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握紧水瓶的手指泛出白痕。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池亦飞抱着画本跑了过来,橘色糖纸从书页间露出来,与江叙白口袋里的纽扣产生细碎的共鸣:
“书遥姐姐,陆景然说要帮我们分析纽扣的能量波动,让你过去一下!”
书遥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苏晚,留下句话:
“其实有些东西不用害怕,比如这枚纽扣,对叙白来说只是个念想而已。”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书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的矿泉水瓶渐渐被体温捂热。她摸向口袋里的采集器,屏幕已经恢复正常,可刚才那阵能量冲击留下的刺痛感,却迟迟没有消退。
操场另一边,江叙白正盯着陆景然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纽扣刚才的能量波动记录。
“和我想的一样,这枚纽扣是织网的核心锚点。”
陆景然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与采集器的能量对比图:
“它能识别织网关联的设备和人员,通过能量冲击发出预警。刚才的排斥反应,说明苏晚和织网的关联度非常高。”
江叙白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纽扣,红光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
“她刚才的反应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
他想起苏晚松手时的慌乱眼神,想起她泛白的脸色,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 这个刻意靠近他们的监测者,好像也没那么 “危险”,反而更像个被操控的傀儡。
书遥走过来,听见他的话,笑了笑:
“怕的不是纽扣,是纽扣背后的织网计划。她的采集器被冲击,说明她只是执行者,不是主导者。”
她看向教学楼的方向,苏晚的身影正躲在窗户后,偷偷观察着操场:
“而且刚才我试探她的时候,她的慌乱里藏着愧疚,不是心虚。这说明她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身不由己。”
池亦飞突然指着画本里的糖纸,小声说:
“糖纸和纽扣又在发光了,好像在互相打招呼。”
众人低头看去,橘色糖纸的金光与纽扣的红光透过画本和口袋,在地面投下两道交织的光痕,像两条缠绕的丝带。
陆景然的平板突然发出轻响,调出一条新的扫描结果:
“苏晚的采集器上传了新数据,只字没提刚才的能量冲击,只说‘核心锚点能量稳定,无异常’。”
书遥挑了挑眉,眼底闪过狡黠:
“看来我们的‘欲擒故纵’起效了,她开始主动隐瞒异常。江叙白,你的纽扣可是帮了大忙。”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纽扣,目光再次投向教学楼的窗户。苏晚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可那道慌乱的眼神,却像纽扣的红光,轻轻印在了他心里。
他突然意识到,这场和织网计划的博弈里,苏晚或许不是敌人,而是第一个可能 “倒戈” 的盟友。而这枚带着母亲温度的纽扣,不仅是他的念想,更是撕开织网秘密的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