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如刀劈斧凿,横亘在前,截断了去路。对岸那隐于浓雾与五彩瘴气中的蜂巢状黑色建筑轮廓,如同恶魔的巢穴,散发着无声的诱惑与致命的威胁。连接两岸的,只有那条腐朽、诡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悬空索桥,以及桥下那深不见底、翻滚着不祥气息的深渊。
张九歌怀中古镜传来的那丝微弱共鸣感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但下方深渊中那股正在苏醒的、庞大而古老的气息,却越来越清晰!那气息带着一种蛮荒的厚重感,甚至隐约有一丝……被扭曲、被污染前的神圣意味,这与虫谷整体弥漫的痋术邪气格格不入,却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死死禁锢在深渊之下。
“这桥……能走吗?”王胖子看着那几根粗大、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锁链,以及断裂处随风轻微晃动的残破桥板,咽了口唾沫。桥下深渊传来的吸力,让人头晕目眩。
胡八一仔细观察着索桥的结构和锁链钉入岩壁的牢固程度,眉头紧锁:“锁链看起来是某种合金,很结实,但桥面腐朽得太厉害了,承重是个问题。而且……”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桥身和下方的浓雾,“我总觉得这桥没那么简单。”
Shirley杨拿出望远镜,试图看清对岸的情况,但浓雾和瘴气严重干扰,只能看到那黑色建筑入口处似乎雕刻着许多扭曲的人形和虫形图案,充满了邪异感。“我们必须过去,献王墓就在对面。但这桥,很可能是个陷阱。”
张九歌没有参与对桥的讨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深渊下那股苏醒的气息所吸引。他暗中将望气术运转到极致,试图穿透浓雾,看清下面的东西。
在他的“视野”中,深渊下方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盘踞着一团巨大无比、如同小型山峦般的生命气场!那气场的本质极其古老、磅礴,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类似青铜神树般的纯阳刚正之气,但这股正气却被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锁链般的痋术怨念死死缠绕、污染、压制,使得那生命气场整体呈现出一种狂暴、痛苦和混乱的状态。
“下面有东西……很大……而且,很古老,似乎……被献王的痋术困住了。”张九歌语气凝重地说道。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深渊下方猛地传来一阵沉闷如雷、却又夹杂着金石摩擦般的异响!整个断崖都随之微微震动起来!紧接着,锁链绷紧的“嘎吱”声刺耳地响起,只见那几条连接两岸的粗大黑色锁链猛地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奋力挣扎!
“我操!下面真有活物?!”王胖子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紧紧握住了工兵铲。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死死盯住锁链晃动的源头——那翻滚的浓雾深处。
“哗啦啦——!!”
锁链摩擦岩壁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一种仿佛无数甲片刮擦岩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终于,一个难以形容的庞大头颅,缓缓地从深渊的浓雾中探了出来!
那头颅的大小堪比一辆解放卡车,形状类似某种巨大的环节蠕虫,但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了无数圈螺旋状利齿的圆形口器!口器深处是一片蠕动的、暗红色的血肉。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如同花岗岩般的灰褐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和愈合后的伤疤,显得异常粗糙坚固。而最让人感到心悸的是,在这怪物的头颅和躯干连接处,以及身体其他部位,可以看到数根粗大的、闪烁着符文的黑色金属刺,深深钉入了它的体内,那些暗红色的痋术怨念锁链正是从这些金属刺上延伸出来,将它死死锁在深渊之中!
这怪物的整体形态,与古籍中记载的某种传说中的生物有几分相似,但又因为痋术的改造和长期的禁锢而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这……这是……”胡八一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东西好像……好像是‘霍氏不死虫’?!”(注:此处沿用鬼吹灯原着设定,霍氏不死虫为一种古代神秘生物。)
“霍氏不死虫?” Shirley杨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那种传说中几乎无法被杀死、拥有极长寿命的生物?它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九歌心中巨震!霍氏不死虫!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观山太保的秘传记载中,这是一种源自上古、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奇异生物,甚至与某些失落的神话时代有关联。它本应是中立甚至偏向祥瑞的存在,但眼前这只,显然被献王用痋术和那诡异的黑色金属刺禁锢、污染,变成了守护陵墓的可怕怪物!难怪它气息如此古老且矛盾!
“嘶嘎——!!!”
霍氏不死虫(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痋术不死虫)那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猛地张开,发出一种穿透力极强、直刺灵魂的尖锐嘶鸣!这嘶鸣声中充满了被禁锢数千年的痛苦、愤怒以及被痋术扭曲后对一切生者的滔天恨意!
它虽然大部分身体还被锁在深渊下,但仅仅探出的头颅和一小段脖颈,就已经带来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似乎感知到了崖顶这几个渺小生灵的气息,那没有眼睛的头颅“望”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巨大的口器不断开合,粘稠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液滴落,在崖壁上烫出阵阵白烟。
“它被锁着,应该过不来吧?”王胖子抱着侥幸心理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那霍氏不死虫猛地将头颅向后一仰,然后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朝着他们四人所在的崖边狠狠撞击过来!虽然那些黑色锁链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但这蓄力一撞的威势,依旧石破天惊!
“闪开!”胡八一大吼!
四人慌忙向两侧扑倒!
“轰!!!”
巨大的头颅重重撞在崖边!碎石纷飞,地动山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硬生生撞塌了一大块!灼热腥臭的呼吸喷涌而来,带着强烈的致幻毒性!
“咳咳……他娘的……这玩意儿被锁着也这么凶!”王胖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
霍氏不死虫一击不中,更加狂躁,它开始疯狂地扭动被锁住的身躯,用头颅不断撞击崖壁,试图扩大活动范围,或者直接将崖顶撞塌!那几条粗大的黑色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更麻烦的是,随着它的挣扎,它体表那些疙瘩中,开始渗出一种黄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液,这些脓液滴落在崖壁或者锁链上,竟然迅速孵化出无数拳头大小、形似蜈蚣和蝎子结合体的痋术子虫!这些子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同潮水般沿着锁链和崖壁,朝着顶端的四人快速爬来!
前有被禁锢但依旧恐怖的霍氏不死虫本体不断撞击崖壁,后有无数痋术子虫如同附骨之蛆般涌来!四人瞬间陷入了绝境!
“不能待在这里了!必须过桥!”胡八一看着那不断坍塌的崖边和汹涌而来的虫潮,嘶声吼道。
可是,那摇摇欲坠的索桥,真的能承载他们吗?而桥的对岸,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