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环内部的巨大管道中，死寂取代了之前的枪炮轰鸣。金色恒星能量的余晖在“远行者号”的接收器上缓缓熄灭，只留下设备过载后散发的焦糊味和空气中弥漫的臭氧气息。舰船内部，灯光忽明忽暗，多处系统因强行承载那汹涌的能量洪流而处于不稳定状态。
“屏障稳定。范围内所有与‘污染’相关的能量签名已被抑制或大幅削弱。”赵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舰桥的寂静，“‘秃鹫号’…已撤离。外部自动化守卫…全部停止运作。”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艘飞船。通讯频道里爆发出工程师、技术人员、安全队员们混杂着哭腔的欢呼和呐喊。
“我们成功了！我们做到了！”
“老天爷！我们居然从一颗恒星那里‘借’来了力量！”
“军洛安全官怎么样了？！”
医疗中心内，刘颖看着监测屏幕上军洛逐渐平稳的生理指标，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几乎虚脱地靠在墙上。“他撑过来了…同步分流中断，神经压力正在回落…太险了…”
军洛在医疗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依旧疲惫，但那份被疯狂侵蚀的痛苦已经褪去。他看向旁边数据接口上连接的小七。
小七的仿生体眼中，那狂暴的数据流也逐渐平息，但她罕见地没有立刻进行状态汇报，而是微微低着头，仿佛在消化某种前所未有的、不属于AI的体验。
“…很…奇特的感觉。”小七抬起头，看向军洛和刘颖，她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用词却透着一丝人类化的困惑，“大量的、混乱的…痛苦和…执念。这就是‘负载’的含义吗？”
军洛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欢迎体验，小七。”
舰桥上，周孜婷强迫自己从成功的眩晕感中冷静下来。她没有加入欢呼，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依旧闪烁报警灯的控制台。
“各部门，汇报状态！立刻！”她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庆祝的气氛。
“引擎过热！需要至少四小时冷却维护！”
“护盾发生器过载烧毁三组，剩余护盾强度仅能维持基本航行防护！”
“武器系统能量传输线路熔断，重新修复需要时间！”
“结构性疲劳度上升至警戒线！”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为了启动“净化之火”的屏障，他们几乎榨干了这艘船的最后一丝潜力。
“宏宇工程师，优先保障引擎和生命维持系统修复。赵航，计算返回已知星域的最安全航线。”孜婷快速下令，然后看向鸿宇和赵娜，“屏障能维持多久？”
鸿宇调出数据模型，脸色并不好看：“能量正在自然衰减。‘熔炉’恒星的能量特性太狂暴，中继器无法持续稳定运作，已经报废了。这个屏障…大概只能维持十二到十五个标准时。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喜悦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他们只是争取到了一段短暂的、宝贵的安全时间。
“十五个小时…”孜婷沉吟着，“足够我们撤离了。立刻开始…”
她的话音未落，一直紧盯着深层空间传感器的林露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舰长！超空间波动！多个信号！来自…来自不同的方向！”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刺耳的、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凄厉地响彻全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尖锐！
“检测到未知超空间跃迁出口！数量…三！不！四个！不同矢量！”
“能量签名无法识别！与数据库内任何已知文明记录不符！”
“舰船规模…巨大！远超‘远行者号’！”
主屏幕上，星环之外的漆黑虚空中，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了四道狰狞的伤口。
第一个跃迁点，跃出的是一支由三艘舰船组成的编队。它们的舰体线条流畅而有机，仿佛由某种活化的晶体或玉石雕琢而成，表面流淌着柔和的生命光晕，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静谧感。
第二个跃迁点，出现的是一艘庞大、狰狞、如同多刺金属海胆般的战舰，粗犷的装甲板上布满了未经修饰的焊接痕迹和强大的能量炮塔，散发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力量感。
第三个跃迁点，浮现出的则是一团…难以形容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能量聚合体，它没有固定的舰体，更像是一团被约束的星云，内部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和几何图案，其存在本身就在挑战着人类的物理认知。
第四个跃迁点相对较小，跃出的是一艘造型奇特、覆盖着某种生物质甲壳的小型舰艇，它一出现就迅速隐匿起来，行为鬼祟。
四支风格迥异、但科技水平都明显碾压“远行者号”的未知舰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宇宙的不同角落，几乎同时抵达了这片刚刚被巨大能量波动惊醒的空域！
它们静静地悬浮着，没有立刻开火，也没有发出任何通讯。但那无声的注视，那庞大舰体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攻击都要令人窒息。
“远行者号”舰桥上，刚刚经历的狂喜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绝望。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他们…是被‘净化之火’…引来的…”林露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巨大的恐惧。
“四个…不同的文明…”赵航的声音干涩，握着操纵杆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这怎么打？”
“打？”鸿宇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我们连他们的一块装甲板都蹭不掉…”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和仪器报警的噪音。
就在这时，那艘晶体文明的一艘舰船前端，缓缓亮起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束，并非武器，而是扫描波束。它轻柔地扫过“远行者号”和星环，仿佛在仔细检查着什么。
紧接着，那艘狰狞的“海胆”战舰的一门副炮随意地调转方向，一道粗大的能量束射出，并非射向“远行者号”，而是精准地将远处一块漂浮的、足有小行星大小的星环碎片瞬间汽化！仿佛在展示力量，又像是在不耐烦地清理视线。
威胁，不言而喻。
“他们…在观察我们…评估我们…”赵娜的声音发抖。
“也在相互警惕。”军洛虚弱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他显然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景象，“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并非盟友。”
医疗中心，刘颖紧张地看着军洛：“你需要休息！”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军洛挣扎着坐起一点，“舰长…我们不能开火…任何攻击行为都可能被视作挑衅，招致毁灭性打击。”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雷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愤怒。
孜婷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沿着她的鬓角滑落。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打，必死无疑。逃？以“远行者号”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从这些存在的眼皮底下跃迁离开。沟通？如何与完全未知的、科技水平天差地别的文明沟通？
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四艘风格迥异的巨舰，又看向舰桥内一张张苍白而恐惧的脸。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小七身上。
“小七，”孜婷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以特兰迪文明数据库为基础，结合宇宙通用数学和物理常数，编译一份信息包。内容包含：我们的来历（简要），我们在此地的目的（研究遗迹），我们刚刚启动的装置并非武器而是‘屏障’（附部分非核心数据证明），以及…关于‘污染’（织暗者）的基本警告。以最和平、最谦逊的姿态发出。同时…请求沟通。”
“舰长！这太冒险了！”赵娜惊呼，“这等于把我们自己和地球的坐标暴露给它们！”
“我们已经暴露了！”孜婷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隐藏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是唯一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的机会！执行命令，小七！”
“明白。信息包编译中…使用最大功率通讯阵列发射…定向广播至所有未知目标。”小七眼中数据流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是为了生存的希望。
一道承载着人类文明微弱声音的信息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射向那四艘庞然大物。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那艘晶体文明的舰船似乎接收并开始解析信息，表面的光晕流动速度加快。
那艘“海胆”战舰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主炮开始隐隐充能。
那团能量生命体依旧变幻不定，看不出意图。
那艘隐匿的生物舰艇则依旧没有动静。
突然，“海胆”战舰似乎失去了耐心，一门副炮再次亮起，这一次，明显对准了“远行者号”！
“护盾！”孜婷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艘晶体文明的主舰前方，突然投射出一片复杂的、由光芒构成的符号阵列，拦在了“海胆”战舰的炮口和“远行者号”之间！那符号似乎蕴含着某种警告或协议的意味。
“海胆”战舰的充能骤然停止，发出一阵不满的（通过传感器感知到的）能量躁动，但似乎对那晶体文明有所忌惮，没有立刻开火。
有效！沟通至少起到了一点作用！
然而，还不等“远行者号”上的人们松一口气，那团能量生命体突然有了动作！它没有发射武器，而是分出了一小股能量流，如同触手般，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穿透了“远行者号”摇摇欲坠的护盾，轻轻“触碰”了一下飞船的外壳！
【扫描。评估。】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意念，直接在所有船员的脑海中响起！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信息灌输！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恶心。
那能量触手迅速收回。
能量生命体的形态微微变化，似乎失去了兴趣，其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后退，逐渐变淡，最终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它直接跃迁离开了。
几乎同时，那艘一直隐匿的生物舰艇也悄无声息地滑入超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只剩下晶体文明和那艘好战的“海胆”战舰。
晶体文明的舰船再次向“海胆”战舰发出一串复杂的光符。“海胆”战舰沉默了几秒，发出一声（传感器层面的）巨大、不满的咆哮般的能量宣泄，最终也调转船头，粗暴地撕裂空间，跃迁离开。
最后，只剩下那三艘晶体文明的舰船。
它们静静地悬浮着，那道柔和的蓝色扫描波束再次落在“远行者号”上，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然后，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它们优雅地转向，舰身亮起柔和的光芒，如同融入水流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超空间，消失不见。
星环之外，再次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四支足以毁灭星辰的舰队从未出现过。
“远行者号”舰桥上，死里逃生的人们面面相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几乎虚脱。
“…他们…走了？”赵航的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暂时…走了。”小七确认道，“深层空间传感器显示所有未知跃迁信号均已消失。”
寂静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是充满后怕和无比沉重的寂静。
他们活下来了。
但他们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人类在宇宙中是多么的渺小和脆弱。他们点燃了“烽火”，警告似乎发出了，但也彻底暴露在了深空无数道目光之下。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立刻…全力修复飞船…”孜婷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但依旧强撑着下达命令，“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远行者号”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蜷缩在巨大的废墟中，开始舔舐伤口，准备着下一次、不知方向的逃亡。
一周后
“远行者号”如同一个重伤初愈的巨人，拖曳着尚未完全修复的躯体，沉默地航行在返回已知星域的航线上。舰船内部，没有了劫后余生的欢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凝固的寂静。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寒意——并非来自引擎的低温，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那片刚刚逃离的、被无数目光注视过的虚空的恐惧。
舰桥主屏幕上的星图缓慢切换，代表安全区域的绿色边界是此刻所有人心中唯一的慰藉。但那份由“净化之火”短暂争取来的安全感，早已被四支未知舰队的恐怖威压碾得粉碎。
林露坐在领航员席位上，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扶手，指节泛白。她的目光有些空洞，并非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冰冷意念【扫描。评估。】如同某种精神烙印，不断回放，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战栗。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超越理解的、非人的注视。
“你还好吗？”孜婷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舰长不知何时离开了指挥席，走到了她旁边。
林露猛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还…还好，舰长。只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我们都一样。”孜婷的声音低沉，她看向观测窗外那看似平静的星空，“那不是攻击，却比任何武器都更让人恐惧。它让我们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真的安全了吗？”林露忍不住问道，声音微颤。
孜婷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们只是从一场暴风雨的眼隙中穿了出来，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我们点燃了烽火，发出了警告，但也暴露了自己。未来的路…不会平坦。”
这时，医疗中心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刘颖的身影出现在副屏幕上，她的脸色依旧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如释重负。
“舰长，军洛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标记’的活性已经回落到接近接触星环前的基线水平，神经损伤在纳米机器人的修复下恢复良好。最令人惊讶的是，之前那种持续性的低语和嗡鸣感…几乎完全消失了。”
这个消息让舰桥上的众人精神微微一振。
“消失了？”孜婷确认道。
“是的，”刘颖点头，“仿佛…仿佛‘净化之火’的屏障不仅隔绝了‘污染’，也某种程度‘重置’或‘净化’了军洛体内的标记连接。他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和观察。”
“太好了…”林露轻声说。
孜婷也松了口气，这或许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一个真正的好消息。“让他好好休息。”
几乎同时，实验室那边的通讯也请求接入。鸿宇和赵娜的身影出现，两人的表情都异常复杂，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深深的忧虑。
“舰长！小七完成了对星环核心数据库的最终破解！”鸿宇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我们找到它了！‘原初摇篮’的坐标！”
主屏幕上，一组极其复杂的、远超人类现有星图精度范围的坐标被展示出来，其位置指向银河系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旋臂末端，那里几乎是绝对的虚空，连像样的恒星系都寥寥无几。
“‘原初摇篮’…”孜婷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就是“守望者”信息中反复提及的、与“织暗者”起源相关的终极之地。
“但不止这个！”赵娜接过话，她的语气更加凝重，“数据库中还提到了别的东西…或者说…概念。‘回响计划’（the Echo project）。”
“回响计划？”孜婷皱眉。
“信息残缺严重，”小七的声音加入进来，她的仿生体眼中数据流平稳，但分析结果却令人心惊，“综合碎片信息推断，‘守望者’文明在意识到无法彻底消灭‘污染’后，启动了一项极其庞大而绝望的备用计划。他们似乎尝试将自身文明最核心的…‘意识精华’或‘文明模因’，转化为一种特殊的能量签名，类似于‘净化之火’但更复杂，试图将其投射到宇宙基础结构层面，形成一种…永恒的‘回响’。”
“永恒的…回响？”林露下意识地重复，她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蕴含的巨大悲伤和决绝。
“是的。”小七继续道，“这种‘回响’无法直接对抗‘污染’，但其目的是作为一种警示、一种遗产，或者一种…种子。期望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其他崛起的文明所捕获、理解，从而避免重蹈他们的覆辙，甚至…继承他们的某些衣钵。”
实验室和舰桥上都陷入了沉默。将一个文明的灵魂转化为宇宙中的一道回响？这是何等的绝望，又是何等的壮烈！
“而我们…”鸿宇的声音干涩，“我们启动了‘净化之火’，其能量模式与这个‘回响计划’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我们发出的，不仅仅是警告…很可能…”
“…我们很可能无意中，成了‘守望者’回响的…第一个激活者和广播者。”赵娜说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论。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引来了那些强大的、态度不明的观察者，更可能将一道承载着古老文明最后遗产和警告的“回响”，播撒向了宇宙的未知角落。会引来什么？是好奇？是觊觎？还是…更多的“织暗者”？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监控深层空间传感器的军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舰长！接收到一段极其微弱、但结构异常复杂的重复信号！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来源！它…它好像是对‘净化之火’能量波动的…回应！”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来源方位？”孜婷立刻问。
“无法精确定位！信号似乎来自…超深空背景辐射本身…或者说，是来自刚才那些未知舰队离开的方向，但经过了难以想象的扭曲和衰减…更像是一个…自动应答信号。”
“内容呢？”鸿宇急切地问。
“无法解析！其编码方式完全陌生，复杂程度远超‘守望者’甚至特兰迪文明！但其中…似乎反复出现一个相同的、基础的能量构型图案…” sensor officer 将那个图案投射到主屏幕一角。
那是一个极其简洁而优美的、由数个几何光点构成的图案，仿佛某种星座，又像是某个文明的徽记。
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小七的仿生体猛地一震！她的眼中，特兰迪文明数据库的某个最深角落被触动了！
“标识符‘泽塔-7’…”小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近乎敬畏的语调，“根据特兰迪文明最古老的、被视为传说预言的记载，这个图案…象征着一个早已超越实体形态、存在于更高维度的、被称为‘守护者序列’（Guardian Sequence）的古老文明联盟…他们据说…守护着宇宙某种基础的平衡。”
守护者序列？更高维度？传说预言？
一个接一个远超想象的概念，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极限。
那道回应信号，是来自这个传说中的“守护者序列”吗？他们是敌是友？他们对“净化之火”和“回响”有何看法？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远行者号”依旧在沉默地航行着，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带回地球的，将不再只是一个关于远古威胁的警告。
他们带回了“原初摇篮”的坐标，一个可能蕴含着“织暗者”起源和终极答案的禁忌之地。
他们带回了一个可能已经激活的、漂浮在宇宙中的古老文明回响，一个可能引来福祸未知的关注的火种。
他们更带回了一个来自深空、疑似传说级文明的、意义不明的回应。
未来的道路，在眼前铺开，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迷雾重重，更加危机四伏，也更加…广阔无垠。
孜婷缓缓走回指挥席，目光扫过她的船员们——伤痕累累但意志犹存的军洛、肩负起未知负荷的小七、感知敏锐却备受煎熬的林露、才华横溢却深感无力的科学家们、以及所有历经磨难却依旧坚守岗位的成员。
她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舰桥的沉默：
“记录所有数据，加密等级提升至最高。设定航向，返回地球。”
“我们需要时间修复，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时间…为下一次航行做好准备。”
“无论‘摇篮’深处藏着什么，无论宇宙的回响意味着什么，无论那些‘守护者’是真是假…”
她的目光投向观测窗外那无垠的、黑暗的、却也因此充满无限可能的深空。
“…人类文明的目光，不会再退缩。”
“远行者号”调整姿态，引擎发出稳定的嗡鸣，向着家的方向，也向着一个充满未知挑战的未来，坚定驶去。
它的故事，远未结束。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十五章 完）
（《活在2085：无尽源泉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