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说着,背后的那只手渐渐安分下来,不再乱抓。
宋枕星仍揉着他的发,听他呼吸慢慢恢复平复。
从那一次他喝醉后她慢慢察觉出他变重的问题,他没好过,一点都没好过。
所谓什么分割后噩梦频率少了,不过是他故意不睡给她造成的假象。
宋枕星陪他很久,迷迷糊糊也睡了一会,趁着天亮前她松开怀中的人,悄然离去。
……
陆狰睁开眼在繁星园的客房里,是他曾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并不陌生。
他躺在那里,长睫下的眼空得没有魂魄,好看的皮囊早已如无根的树皮正等着被时间一点一点腐烂……
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掠过鼻尖。
他的眼动了动,抓起被子去闻,什么都没闻到,但那抹香就是隐隐约约地存在着。
陆狰闻着被子,眼前浮现宋枕星在沙发上拉下他衣领的模样,她眸子似锐利、似勾引,她离他那么近,笑意在她弯起的唇角溢出瑰丽的色彩。
那是幻觉?
发觉自己连现实和幻觉都有些混淆,他不禁自嘲地冷笑一声,掀开被子起床。
衣柜里挂着许多他尺寸的衣服。
陆狰换上出门。
早上的阳光泄进明亮的客厅,赵婉玉正站在那里给财神爷上香。
烟雾缭绕,赵婉玉拜得很虔诚,“保佑我今天给妹妹多赢点狗粮。”
“……”
陆狰看着,他曾经很看不上这个脑子糊涂的女人,但在宋枕星的照顾下,赵婉玉活得越来越恣意了。
“诶?你醒啦?”
赵婉玉一转头看到他笑起来,“刚来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
陆狰朝她低了低头,一派很教养的豪门少爷姿态。
“习惯就好。”赵婉玉笑着朝他走过去,“我看枕星老叫你小孩,你多大啦?”
“过年21。”陆狰道。
“原来你就比枕星小五岁,她那么喊着,我还以为你都没成年呢。”
她就说么,也不像未成年。
陆狰配合着同她说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家常,“宋小姐喜欢跟我开玩笑。”
距离近了,赵婉玉发现女儿说的不错,这孩子眉间积着一点愁雾,眼神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明亮。
这么想着,赵婉玉有些心疼,便道,“别一口一个宋小姐了,你就把枕星当姐姐,正好她也缺个弟弟。”
“……”
陆狰站在那里,闻言没接话,只是勾了勾唇。
赵婉玉又安慰他,“身为长辈,都是希望孩子好,你要开朗起来,不然两位老人家在天上得急得团团转,反而是辜负他们了,你说对吗?”
“伯母说的是。”陆狰应着。
“好孩子。”赵婉玉拍拍他手臂,“枕星还在睡懒觉呢,你帮我去叫她起床,准备吃早饭了。”
“好。”
陆狰听话,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
赵婉玉看着,眼珠子左右一动,她是不是还没说枕星的房间在哪一间呢?
……
房门被叩响的时候,宋枕星正站在浴室里,艰难地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背上药。
她每次一抱陆狰就能迅速安稳睡觉,但在这个迅速之前她的背总要被抓上好几道。
前天的没好,昨天的又来了。
宋枕星看着自己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蹙眉,下次一定穿厚点再去抱他。
敲门声传来。
“谁啊?”
宋枕星吃力地将白色药膏在伤口上涂抹,陆狰的嗓音传来,“我,吃早饭。”
她手上一个不稳,药膏直接进了抓破的伤口,疼得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宋枕星?”
陆狰的声音一下沉下来,敲门的动静重了几分。
破的伤口可不能涂这种药膏,宋枕星连忙扭头对着镜子用纸巾把药膏抹掉,越抹越疼。
下一秒,她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
宋枕星慌忙将药膏扔进抽屉里,拉拢身上的睡袍。
陆狰冲到浴室门前时,她正系着腰带。
四目相对。
陆狰拧着眉看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你脸怎么这么白?”
当然是疼的。
宋枕星系上腰带,光裸着一双脚朝他走过去,踮起脚迎向他的俊庞,笑容几分慵懒,“我白的地方只有脸吗?”
陆狰的眼顺着她的暗示倏然落下,她睡袍的领口微微松散,勾出一道柔和的弧线,未被遮掩的肌肤似月光般随她呼吸浅浅起伏,晃动潮汐。
“……”
陆狰呼吸一滞,一只手按到了门边。
宋枕星忽地抬起胳膊,衣袖在他眼前滑落,初雪般的肌肤刺过他的眼睛。
“我手也很白。”
宋枕星微微一笑,打岔着推他出门,顺手将浴室的门关上。
陆狰如木偶被她推到一旁,一动不动,忽地,他侧目睨向被她关上的门,“什么味道?”
“……”
一点药膏味都能给他闻明白。
宋枕星哪里敢在这种时候再增加他的愧疚感,她转了转眸,走向不远处的梳妆台,拿起一瓶指甲油打开,在空中散了散味,“你说这个?”
“……”
陆狰看过去。
指甲油的味道有些浓烈,很快就覆盖掉那点浅淡的药膏味。
他目光游走在她脸上,观察她的神色,“你真没事?”
“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宋枕星轻笑一声,伸手拧起瓶盖,想想,她又改了主意,“是有件事要你帮我。”
陆狰睨她。
宋枕星摇摇手中的指甲油瓶。
冬日大片的阳光投进来,被子都被晒得暖融融的。
宋枕星坐在被子上玩手机,一只脚踩在陆狰的腿上,睡袍被她拢得很正经,连小腿都半遮着,没有一点故意引诱的意思,只有饱满小巧的脚趾在陆狰的视线下翘来翘去。
“……”
陆狰侧对着她坐在床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脚动来动去。
半晌,他伸手一把按下她的脚趾,给她的指甲刷上颜色。
冰凉的气息掠过脚指甲,宋枕星从手机前抬起眼看过去,陆狰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哪怕是涂指甲油这样的动作都被他演绎得赏心悦目。
他就这么低头坐着,阳光照了他满身,将他棱角深邃的脸照得添一层暖白,又仿佛将他眉眼的郁气都照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