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光柱的瞬间，温度骤升。
陈默只觉得一股力量从胸口炸开，整个人被推着向上飞去。他来不及反应，耳边风声呼啸，视野翻转，下一刻便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后背撞得生疼，但他立刻抬手撑地，强行稳住身体。
四周不再是上升通道的晶体壁，而是一片悬浮的金属平台。地面由灰白色的合金拼接而成，缝隙间有微弱蓝光流动。头顶血月悬垂，云层裂开一道口子，余晖洒落，照在平台上像一层薄纱。
他抬头，原本贯通天地的光柱消失了。
苏红袖倒在不远处，身上鳞片正迅速褪去，脸色发白。她的唐刀插在几米外的地面，刀身嗡鸣不止。林焱和林淼并排躺着，一动不动，护盾早已破碎。赵铁山半跪在边缘，双拳抵地，石躯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关节处喷出的蒸汽断断续续。
陈默喘了口气，右眼还在发热，血色脉络未散。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图腾沉寂，但那股能量残留仍在体内游走。他没时间检查状态，目光一扫，发现平台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远处几根高耸的立柱环绕成圈，顶端连接着黑色穹顶。
这不是出口。
是牢笼。
“看来你们终于到了。”
声音从高处传来。
陈默抬头，一个身影站在中央高台之上。黑色军装笔挺，肩章上一对钢铁雄鹰展翅欲飞。他右手戴着机械臂，左手指间轻轻转动着一块怀表。镜片后的双眼泛着冷光，正俯视着他们。
苍鹰。
他没穿实验服，也没有戴手套，可那种压迫感比任何诡异都要沉重。他轻轻合上怀表，平台四周突然升起金属栅栏，每根柱子亮起红光，交织成网，将整个区域封锁。
“序列0的余威？”苍鹰开口，“就这点动静，就想打破我的时空结界？”
陈默没说话。他慢慢站起身，卫衣帽子滑落一半，遮住了右眼。他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他了，但他不能暴露太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些发烫，刚才落地时用了“镜返”，抵消了一部分重力冲击。生命值掉了几点，不明显，也没人察觉。
他咬住笔帽，舌尖尝到塑料的苦味。这是习惯动作，能让他冷静下来。他盯着苍鹰，脑子里快速计算：对方掌控空间，全员失衡，战斗力不足三成。硬拼必败。现在唯一的机会是拖，等赵铁山恢复，或者找破绽。
苍鹰的目光移向赵铁山。
“山岳石躯……不错的力量。”他缓缓走下台阶，靴子踩在金属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但你知道吗？你的身体早就不是纯粹的石化组织了。”
赵铁山抬起头，眼神浑浊却坚定。
“你在晶化山脉深处吸收了太多地脉残骸。那些矿石不是杂质，是种子。它们一直在你体内生长，等待觉醒。”
话音刚落，赵铁山的身体猛地一震。
咔——
一声脆响从他胸口传出。紧接着，石躯表面裂纹扩大，一块块碎石崩飞。没有血，没有肉，只有无数细小的发光矿石从裂缝中浮出，像星辰般环绕在他周围。每一颗都在轻微震动，仿佛与某种频率共鸣。
陈默瞳孔一缩。
这些矿石他见过。在地下通道最深处，晶化山脉的核心地带，就是这种光。它们不是普通矿物，而是地脉能量的凝结体。赵铁山不是受伤，是在蜕变。
可现在不是觉醒的时候。
苍鹰笑了。他抬起机械臂，掌心对准赵铁山。“既然醒了，那就别浪费。”
一道蓝光射出。
赵铁山怒吼一声，双臂交叉挡在面前。矿石瞬间聚拢，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光束撞击上去，爆开一团刺目火花。冲击波掀翻了林焱的身体，连苏红袖都被震得翻了个身。
陈默趁机扑到苏红袖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脉搏微弱，但还在跳。他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赵铁山。那人已经站直，石躯几乎完全碎裂，露出内里交错的晶簇结构。他的眼睛变成了淡金色，像是熔化的岩浆在流动。
“还能撑多久？”陈默低声问。
赵铁山没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他退后。
苍鹰站在原地，怀表再次打开。表盘上的指针逆向旋转，周围空气开始扭曲。“你以为融合地脉就能对抗我？我可是吞噬了整个实验室才活下来的。”
他话音未落，机械臂猛然张开，六对金属翼从背后展开，每一片都泛着冷光。翼尖划过空气，留下淡淡的轨迹。他轻轻一跃，落在平台中央，距离众人不过十步。
“你们每一个，都是失败的实验品。”他扫视一圈，“除了你。”
目光落在陈默身上。
“你能引发光柱，能控制吸血欲望，还能逆向运行系统协议。你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规则’的人。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默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他感觉到右眼的齿轮在微微转动，只要再激活一次“镜返”，就能争取更多时间。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苍鹰太敏锐，稍有异常就会被识破。
他松开笔帽，吐出一句话：“我们只是……被卷进来的人。”
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苍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被卷进来？那你胸前的能量残留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已经触碰到序列0的核心权限。”
他向前一步，机械臂抬起，指向陈默胸口。“交出来。那份数据包的内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陈默没动。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陈诡留下的存储卡。那里面记录了所有时间线的失败结局，也藏着唯一的生路。可他不能说。一旦暴露，苍鹰会立刻研究他，把他当成新的实验体。
“我没有。”他说。
“没有？”苍鹰冷笑，“那你为什么能在光柱中存活？为什么能重组协议？你以为我不知道‘镜返’的能力？”
陈默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个能力是秘密，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完整展示过。苍鹰怎么会知道？
难道……
他忽然想到什么。陈诡的残影消失前，那片刺入右眼的镜片碎片。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信号？被追踪了？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指尖沾到一丝湿意。血还在流，但不多。
苍鹰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扬起。“原来如此。你还藏着底牌。”
他合上怀表，空间再次震荡。金属栅栏升高，顶部连接成封闭罩子。血月余晖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拉出条条红痕，像审判的刻印。
“做个好俘虏。”他说，“我会一个个测试你们的价值。至于你……”
他盯着陈默，“我会留到最后。”
说完，他转身走向高台。机械翼收起，背影笔直如刀。
陈默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收紧。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审讯、测试、剥离能力。他们必须想办法脱身。但现在所有人都受制，赵铁山的状态也不稳定，唯一清醒的就是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机械钻头。接口还连着胸口，数据线没断。刚才穿越裂隙时，它一直贴着皮肤，微微发烫。
也许……还能用。
他把钻头塞进腰带，抬头望向天空。
血月依旧高悬。
平台边缘，一颗发光矿石悄然滚落，掉进合金缝隙，消失不见。